穿戴收拾好,明兰没有直接去见王家人,而是略拐了个弯,在通往书房的小径上兜住了昨夜独睡的盛紘,对老爹黑如锅底的脸色视若不见,笑吟吟的边走边说。

    “爹爹,你说奇不奇?康姨妈一夜未归,康家不急,王家倒急了?”

    盛紘低头走路,不肯搭理她。自那日争执后,他的嘴角和眼角始终处于下垂三十度状态。

    “照我看来,这是老太太中毒的缘故。”明兰也不等父亲答话,“不过爹爹观事明了,不消我说,定也明白此中因由的。”

    盛紘哼了一声。小女儿笑容可掬,他不好当众斥骂,心里闷的很,暗道那日你获知老太太中毒,几欲当场吃了王氏,今日却没事人般——如此翻脸如翻书,倒是混官场的好料子。

    明兰悠悠道:“依女儿愚见,此回康姨父不曾来,不过两个缘由。”

    盛紘强力忍住询问,只言不发。

    “要么是康姨父知道了这事,但漠不关心,不愿替姨母出头;要么是姨父根本不知道,王家不欲姨父知道。”夫妻感情已经那么差了,还是别给康家更多厌恶康王氏的理由比较好。

    “待见了王家,爹爹可问一句姨父为何不来?不过嘛,我估计晋表兄只会说两种缘由……”明兰狡黠微笑,“姨父身子不适,无法前来;或者,康家有事,姨父抽不开身。”

    盛紘欲笑,连忙扯直嘴角,板住面孔——赋闲多年的连襟有什么可忙的,除非又多纳了两个美婢累坏了身子倒有可能。

    明兰也笑了笑:“倒是今日王家来人,想来不过三种情形……”盛紘不自觉的慢了脚步。

    “第一种,王家不知康姨妈恶行,此次上门只是关怀老太太病况;第二种,王家知道内情,今日是来与父亲求情商量,如何放姨妈一马……”

    盛紘捻着颔下短须,心中暗暗点头,心想小女儿见事倒明白。

    “第三嘛,有人存心不良,想将此事一概推到太太头上,推在盛家门里。”

    盛紘倏然停住脚步,直直看着女儿,面色冷肃。

    明兰轻道:“此事如何,片刻父亲即可分明。”

    父女俩不再耽搁,疾步往正院走去,甫踏进厅堂,只见王氏正伏在王老夫人膝头痛哭,王舅父和王舅母在旁边劝边叹气,康晋愁眉苦脸的立在王老夫人身后,他侧边站着一个仆妇打扮的老妪,形容颇是精明干练。除此之外,只刘昆家的侍立在屋角,旁的丫鬟婆子俱被打发出去,厅堂门窗五米开外不许有人窥探,院门口着人把守。

    王老夫人一见盛紘来了,欣慰而笑:“贤婿,你总算来了。”

    父女俩一前一后,拜倒向长辈行礼方才起身。盛紘看见康晋,忍不住问:“你父亲呢?”

    康晋脸色一僵,支吾道:“我爹…他…他近日身子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