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河自西而东,蜿蜒数千里,收纳大半北地水系,河深流急,是为中洲北地的第一条大河。

    大清河浩阔,自中游而下干流最窄处亦有数里,到了下游河口入海几达三十里。自陆出海这一程数十里,两岸陡峭,有山夹峙,南面的叫北山,北面的叫大北山,很是意外吧。

    位于大清河下游有山吴两郡,概以大清河为界,河北山左,河南吴地。唯长风古渡之南的南清县特例,地属山左,却位居河南。

    山左流民之乱,南清县尉告罪,县丞告老,县令告病,到今时已有数月。小六子正赶上新年茶会千户大人聊兵事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来,就想问问南清县令还需病到什么时候。

    韩三听了问,“这人怎么样?”

    小六子想想答道,“识庶务,识时务。”

    韩三点头,“哦,那就先痊愈看看吧。南清县都快造完了,是得找人收拾收拾。清河渡防线亦需一个打理后方的得力之人。”

    天时深寒,大清河再是深急的水面之上也冻了结结实实一层。逃难的,逃春荒的,河东躲避东夷人的,大清河南岸又有人潮汹涌之势。

    吴郡东南的首府陷落,各县惶惶,自顾不暇之际又要面对比上年更盛的难民潮涌,沿河的青辣胡麻两县一般头疼,青辣县是说什么撵不走,韩三是眼睁睁吃不下,一般的烦恼。

    半山原和胡麻县是有粮过冬了,日渐聚积而来已至数万流民的口粮又从何来?单单糊口怕也要数万石粮米,韩三实在舍不得挖空了储物空间里那点可怜的地力……嗯?没饭吃就别吃饭呗,储物空间仓储区有的是闲地方,有时间停止呢,先打包个几万人存起来,需要用人了就放出来千八百的,等粮食宽裕了再放更多的人出来,这不就行了么,哈哈哈哈……不过还是要做一场戏,太直接了容易激起民愤,某千户大人没心没肺的想。

    “说到哪了?”韩三回过神,环顾四周。

    众人见千户大人不言不语,神色百般变化的精彩,都不敢出声打扰,这会儿韩三问了,才纷纷表示没啥事,接着开会。

    韩三揉揉脑袋,“那行,北边的事儿就到这,南边儿的方衲怎么弄?刚打下江都,他们总得过过荣华富贵的瘾,趁着这段时间,咱们把防线铺到哪里?是要借着吴王世子的面子前出苦荞县远设防区还是就守在咱们一亩三分地上来个铁桶阵?团练使先谈谈。”

    “远了补给不便,与地方沟通亦多有阻滞。若方衲兵锋有变,我部远戍则进失据退无功。不如等着打个稀巴烂,趁着敌军将奢兵骄人疲马瘦,我方以逸待劳一鼓作气干挺丫的。”还是小六子心狠手辣,这摆明了不愿意给外人顶雷,就差说一句不破不立了。

    “到时候,若有外县来人求援……”白展旗小心翼翼的拾遗补缺。

    “要是外县能顶住一阵子,车马费亦缴足了,军部派三两千军卒出去袭扰闪击,打打边鼓,自无不可,权作练兵了。”小六子无所谓。

    看白展旗发言,韩三又找到新议题,点手问他,“越郡是个什么情况,你给大家伙儿说说,莫要看低了方衲这个人。”

    白展旗应是,说道,“方衲起兵于越郡西北,初时,聚众劫掠县府富户商贾,散钱粮于众,得亡命赤贫之户相随。后裹挟者众,威服地方把握税权,发兵一意攻袭江都而不改,反予越郡府郡之将卒,使人邀买,胁迫,威吓,手段尽出,令不得以为后患。今方衲破江都,军势泼天,越卒甚有逃军共举者,平湖方圆十数县尽有暗从之人。方衲不掠越郡,甚使平钱赎买粮秣军需,越卒不堪用亦无战意,士民无切肤之痛更无驱剿之愿,就这么,就这么相安无事,一派承平。”

    “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呗。”新任保安部长李大开口总结归纳中心思想。

    崔咏云不管兔子吃什么,只盯自己关心的东西,“承平好啊,趁着两方还没照面,抓紧到越郡买粮,多买。现在不是有钱了么,买粮啊,粮食什么时候都不嫌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