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的路上,狼笛扛着撬棍,嘴里哼唱着《十个印第安小孩儿》的童谣,看起来心情轻松又愉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时,身体便像是醉汉扭起来。

    班恩神父依旧沉默,冷硬地面孔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可狼笛总觉得他心里满怀忧愁。

    “喂,神父,我的使命完成了,你的使命完成了。为何一片愁云惨雾呢?这时候不应该喝两杯欢快的庆祝一下么?”

    狼笛挠着自己的乱发:“你心不在焉的,究竟在想什么?你完成了主和教团的任务,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重新以圣殿骑士的身份回到教团里去啦。从此之后,自有荣耀的冠冕为你存留。唔,难道你担心那顶冠冕的尺寸太小你戴不上?”

    “我在想一些事情。”

    神父冷淡地说道:“一些事情,需要重新考虑。”

    “什么事情?”狼笛思索了一阵,打了个响指:“不会是叶那个小家伙吧?你是把他当自己的学徒来培养的,对不对?这样他就没办法跟你回去了啊……”

    “你的到来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狼笛先生。”

    班恩神父冷漠地说道:“如果你不出现,我至少能让他代替我,以圣殿骑士的身份回归教团之中。”

    狼笛有些尴尬,干笑起来:“这个,话虽然这么说,但你看,他也不想当小神棍的啊,你也不要勉强他嘛。”

    “总比抱着不切实际的梦想在一条死路上走更好。”班恩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你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狼笛,我低估了那个孩子对乐师的执着。”

    “……这个啊,你看,小孩子总是有梦想的对不对?”

    狼笛组织着措辞,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叛逆期还是青春期什么的我不大懂,但有梦想是好事儿。你不能说不让他实现,就不让他实现,呃……我的意思是,总有一天会‘duang~’的这么一下,他就会发现这不切实际了。”

    他点了点头,下了定论:

    “恩,放心吧,他迟早会放弃的。”

    班恩摇头:“你不懂。”

    “嗯?”

    “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赤着脚,走在冰天雪地里,一无所有,陪着他的只有一条狗。可说到要往阿瓦隆去的时候,神情就会执着得让人觉得荒谬。当我问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眼神便亮起来了。”

    班恩回忆起那个流浪儿的摸样和那一年大雪从天而降的冰冷气息。白发的少年披着烂大衣,簌簌发抖,可说话时嘴角上翘着,嘴唇开阖,那种眼神……

    “……简直像是在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