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又雪,林陌一路看着盛开的腊梅,重重积雪压在枝叶上,仍遮不住那怒放的傲骨,这样欣赏着,到了户部时,已有些晚了。一进衙门,路修便拉着他到一旁问道:“景行,你可听说今日的事了?”

    “什么事?我刚到能听说什么事?”林陌一头雾水,路修指了指他道:“你这家伙,一日日散了值,就是去找洛尘雪玩,发生了大事都不知道,今日朝中许多官员要去给唐万钧送行呢。”

    “少来。”林陌一把推开他的手道:“好像你多关心朝政似的,这定是你从路伯父那里听来的吧。”

    听他这样说,路修嘿嘿笑了一声,林陌又问道:“可是因为前日他上奏折谈论给苏嫔封妃一事,惹怒了皇上,皇上贬他去了哪里?”

    “好像是叫独田。”路修想了想道。林陌皱眉道:“那是九盘府下的地方,竟然到了这种山险水恶,汉夷混杂之地。他奏疏上写了什么?皇上如此生气。”

    “这你就问对人了。”路修靠墙站着道:“这奏折是经礼部递上去的,我爹看了,他还记了下来念给我听,让我向人家学习呢。长了我也记不得,我只念两句紧要的给你听,你就明白了。”

    林陌点了点头,便听路修念到:“无梦兰之功,却辇之德,只因天子偏爱,何以封妃?夏因妺灭,周因褒亡,盖女色陷天子于不复,陛下欲覆辙乎?”

    林陌苦笑了一声道:“这也是了,话说的这样重,难怪皇上震怒。”

    “就是。”路修挥手道:“我爹还要我学他,学什么?学着去南疆当官啊,我倒想劝他不要再和皇上辩驳,否则倒霉的不是我家?”

    林陌笑了笑,没有反驳他,而是问道:“那你说的送行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唐万钧可是声名鹊起了,他直言上疏驳斥皇上,现遭贬谪,朝廷都说他是贤臣典范,我爹还有许多官员,今日午后都要去给他送行呢。”路修又靠过来小声道:“听说孟尚书也要去呢。”

    林陌道:“你去不去?”路修讪讪的回道:“我才不去呢,前几个月他还要上本参我呢,我去做什么?”林陌想起那日在翰林院两人有些争执,但仍道:“你不去的话,只怕回去又要被路伯父罚。要不然下午我也陪你去一趟,好歹露个脸。”

    “这也好,只是你倒是难得愿意去凑个热闹啊。”路修有些惊讶。林陌摇了摇头:“倒不是凑热闹,毕竟是同科进士,又在翰林院一起待了一阵子,我没听说此事倒罢了,既然知道了,那也该去一下。”

    “那下午便一起去凑个人数吧。”路修点头往屋中走去,林陌跟在后面,突然路修又回头道:“对了,你可能也还不知道,孤浅今日回来了。”

    林陌脚步一滞,声音中有一丝惊讶:“漠川修好了?”在路修点头确认后,林陌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不是说紧赶也要一月底才能修好么?这才十二月啊。”

    “这就是孤浅厉害的地方了。”路修笑道:“你我是比不上了。”

    如路修所言,任凡是午后到的京,那时许多官员正在城外向即将远赴南疆的唐洪送行,任凡与钱斌从白虎门入城,先回了工部,听闻工部尚书张端泽仍在部中,任凡忙先去拜会道:“下官参加尚书大人。”

    “孤浅啊,快快坐下。”张端泽已是近七十岁的高龄,发须皆白,颤巍巍的招呼任凡道:“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一座大堤,半条大河,赶在年前就修好了。任谁也不敢想啊。”

    任凡在一旁坐了笑道:“尚书大人处处都帮着下官,下面各级衙门也都为国尽心,这才有了今日之功。”

    “这都是你筹划得当。”张端泽赞许的看了看任凡:“本官老了,想事无巨细的统筹这样的事情也难了,以后工部的事情,该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