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我待会给你找一下我小时候的衣服。”高鹤旋说,“你这副身子,究竟是你自己的还是楚风岚的?”

    终于开始问这个问题了吗。

    邢无枯含笑看了眼自己手腕上一个烟头烫出来的疤:“是我自己的。我可能真的跟那丫头有什么难以描述的孽缘吧。”

    高鹤旋哦了声,保持和善的笑容,提出友好建议:“反正现在天也不冷,你洗冷水得了,煤贵,省点钱。”

    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噢我的老天鹅啊社会可真他妈的现实。

    邢无枯一下子收了笑,砰地关上了门。

    “对了,衣服我待会儿从窗子给你塞进去,先提前说好啊我对你豆芽菜一样的平板身姿没有兴趣,你可不要误会我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你可闭嘴吧!”邢无枯隔着门骂了他一句。

    贴着门听见高鹤旋穿着不知道啥样的破鞋子踢踢踏踏地走远了,邢无枯这才转身看着那一桶热气腾腾的水,眉毛一塌嘴巴一撇,“妈的,真见鬼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是怎么烧出这么大一桶热水的?”

    虽然想不通他们烧水为什么烧得那么快,但不妨碍邢无枯洗澡,她早就觉得自己满身又是泥又是血的很不舒坦了。

    把头埋进水桶里咕噜噜噜吐了好多泡泡之后,她哗啦一下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刚刚……她脑子里闪过的……是什么?

    那个圆滚滚的小女孩应该是楚风岚吧,虽然胖了很多也矮了很多,但五官变化并不大——即使她并没看清楚风岚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邢无枯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看着桶。

    已经不澄澈的水面依然能映出人的模样,邢无枯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了,一时之间也记不起自己长什么样子。

    她的脸有这么圆吗?

    邢无枯狐疑地掐了掐自己的面颊,她上辈子活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很讨厌照镜子和拍照,但凡有人邀请她拍照,她都会拒绝。

    听她那个神神叨叨的外婆说,邢无枯小时候是个自闭症儿童,这不是大家传谣言或者猜疑,而是医院诊断出来的——因为她不管挨打挨骂或者挨夸都没有任何反应,只知道吃喝拉撒,没吃的就饿着,拉裤子了就忍着,不管什么时候都面无表情,不会生气,不会高兴,也不会害怕。

    后来有一天,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外婆连忙抱了她哄,她却越哭越伤心,差点要背过气去。

    父母不知所措急得团团转,外婆哄了几分钟后,像是被邢无枯的情绪感染了一般,也湿了眼睛,当即决定要把这孩子带回乡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