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日子很安稳,沈渊不想要更多。看看绯月与绯云,她们可有自己的好运气?故而沈渊虽不信鬼神之说,却也有敬畏之心,常觉得也许冥冥之中,一切真有定数。

    又想这么多做什么……拉回思绪,沈渊眨了眨眼,床边的纱帐没放下来,外面天还亮着。她不想这时候睡,安静躺了一会,觉得腹中没那么难受了,那醒酒汤虽苦,却也真的有效用。

    今年这新上的青梅酒,是新来的酒师酿的。林枼家乡老父送来书信,叫了她回去。新来的酒师是个年轻姑娘,姓柳,酒酿得极好,说是师从北边的什么高人来着……沈渊只在柳师傅刚来那天看见过一次,姿色并不出众,倒是有几分机灵面相,见自己打量她,还递过来一个,有些痞气的笑?

    这柳师傅颇有些不羁之意,酿好了这一季青梅酒,便急慌慌地告了假,说是赶去给她自己师父的忌日上一炷香。冷香阁平日也是不需要酒师一直在的,墨觞鸳就准了,谁知好巧不巧地,这会桂花酿出了问题,也找不到人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酿酒师傅要什么姿色出众?沈渊想到这,自己都觉得好笑。看来这青梅酒还有个副作用,会让人变得傻气起来。

    没一会绯月绯云就回来了,并没进内间,只在外间小圆桌旁坐着,取了没做完的针线活静悄悄地继续。

    躺到傍晚,有人来敲门,绯云去开了门。来的正是后院的温嫂子,就是那温颜儿的娘,来问花魁什么时候用晚饭,想吃些什么。绯云叫她等等,轻声慢步进了内间来,见沈渊醒着,便走上前些,俯下身子低声问她:“小姐睡醒了?厨房的人来问,小姐晚上想吃些什么?什么时候送饭?”

    “想吃点凉凉的,开胃的。”沈渊略想了想,“就让他们做一个素炒山药、一个芝麻拌藕片,还有枣泥莲子银耳羹,记着要冰过的,再送一些今天做的梅子雪团,还要一壶青梅酒。”

    “小姐!”绯云轻轻跺了跺脚,“夫人刚给您灌了醒酒汤,您就忘了?”

    “你不往外说,不就没人知道了。”沈渊也不知怎的,忽然对那青梅酒的味道怀念得很,“你亲自去,悄悄地取一些来,半壶就好了。对了,顺便拿一些湃过的桃子,切好了一起带回来。”

    “那,那说好了,只拿半壶,姑娘您可不能再要了。”绯云仍不放心,见沈渊不再理自己,知道自家小姐脾气,只好去回了温嫂子,自己也一道去了后院取青梅酒和果子。

    “绯月。”待二人走了,沈渊方唤了一声。绯月闻声进来内室,扶着沈渊起身:“姑娘要换衣裳吗?”

    “不必了,反正也不出去了。”沈渊任绯月扶着,下床走到妆台前坐下,打开妆镜,镜中人似乎有些倦容。绯月给她梳顺了头发,松松绞了几下,用根素色丝带扎上。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下来了,绯月去各处掀开灯罩点燃蜡烛,沈渊自己走到外间小圆桌边坐下,绯月过来收拾了桌面上针线活,又回来递给沈渊一杯茶:“姑娘先喝杯茶,润润喉咙吧,厨房一会儿就送饭过来了。”

    接过茶杯,沈渊没有与绯月说话,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漫不经心地想着白天观莺说起的,桂花酿出了问题的事。

    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桂花?或者是酒曲……沈渊还没想出些眉目来,绯云已经先回来了,刚摆好桃子和酒,温嫂子也跟着到了,送来食盒,正是沈渊要的那几样。

    并不急着吃些什么,沈渊先倒了杯酒慢慢地品,说好了半壶,还果然只有半壶。饮了半杯,放在一边,这才取了筷子,慢慢吃起来。

    因着躺了一下午,沈渊没什么胃口。厨房送来的银耳糊炖得极浓稠,她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炒山药和藕片倒还爽口,她各吃了小半盘。之后,她便放下筷子,只倒满了青梅酒,拿小银签子扎着果子,悠闲地品着。

    约莫耗掉了半个桃子、两只雪团,那半壶青梅酒便告罄了。绯云忽然紧张起来,沈渊却不食言,让她们收拾了桌子就回去吃饭,自己则坐到内室软榻上,就着灯在小桌上读那本《周易》。

    两个丫鬟退了出去,很快便回来,绯月铺好了床铺,坐到软榻另一侧,随时伺候着沈渊要茶喝。绯云抱着沈渊换下的衣服,送去后院洗了,回来关好门,坐在绯月旁边继续做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