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道:“太子妃也是g0ng外嫁进来的,奴婢听说,太子妃的母家不是苍梧的大官,可能,她没嫁人的时候,也喜欢上街去玩儿吧。”

    阿玉咬了一口,汁水迸S开来,不同於街上的鲜美瞬间充盈口腔。只要不是康氏下厨,韫华堂的饭菜还是很可口的,水晶烧麦用糯米浆和马蹄粉调成,蒸熟了晶莹剔透,牛r0U馅用葱姜水煮过,没有半分腥味,每份加半个鸽子蛋,吃下去口有余香。

    “可是,街上的烧麦不会用鸽子蛋,我记得秦家的青菜豆腐馅最好吃,还有羊r0U的,他说,让我多吃点羊r0U,身T能好些……”玉良娣陷在回忆中,急得香儿手心冒出冷汗,忍不住提醒:“良娣,才有人来过咱们这儿,您没人的时候说说也就罢了,可要当心隔墙有耳。”

    玉良娣挪挪身子:“被听到了又如何,好像太子真的中意我似的。我只是个战利品,摆在这个屋子里,时时刻刻提醒他们,我的国家被他们征服,送我过来保全王位。放心吧,打下那块土地之前,苍梧人不会让我Si的。”

    她说得不错,头几年太子妃甚至还对她很是照顾,会带着她出g0ng进香,和观里的师父说,这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小公主。那时阿玉还是个孩子,nV人之间的醋妒烧不到她身上,等到小荷初露,太子第一次在余贺轩过夜,康氏再大度,再明白玉公主不过是个摆设,也有忍不住满腔愤懑的时候。

    “可是……”香儿踟蹰不决,还想再劝几句,却听玉良娣道:“他们都知道我是个质子,心不甘、情不愿来到这儿的,我整日苦着脸,在他们眼里,才是正常的事儿。好了,香儿,我不提了,你也不要说走了嘴。”

    外面响了好一会儿动静,似乎是太子妃要出门,下人在准备轿撵之类。玉良娣不关心别人的事,由香儿服侍着用完了饭,虽吃不下几口,也觉得身上逐渐有了力气,蚀骨寒气驱不出去,至少一时半刻里也不能再折磨她。

    普天之下,真的没有法子可以根治寒症吗?

    母国的医生都说诊断不出是什麽病,那时他们准备将她献出来,医生们应该没有胆子,也没必要说这个谎,即便到了苍梧,碍着大国颜面,皇g0ng的太医给她陆续换过药方,都不甚有效。

    阿玉不在意这副身子,可是也满怀期盼,想着自己能多活几年,活到大业得逞,活到可以正大光明地抱一抱某个人,看着对方冲破牢笼,下半辈子可以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

    她偷偷m0到过一本话本子,认识的字不多,记住了一个词叫“富贵病”,就是这样的麽?不能劳动,不能受累,不能着凉,不能吹风,饮食上也有各种各样的忌讳,对阿玉而言,这摆明了是没法治。

    无所谓了,好歹这世上受寒症之苦的不只有她自己。

    玉良娣喝完了汤,香儿收拢好碗筷,交给莲子拿走洗刷。为着太子妃亲口发话的“照顾”,东g0ng已烧了整日柴火,给玉良娣供应艾叶水泡澡。以往发病,她也只能得到一缸热水,意思着捱过去就算了,今儿难得,她也不推脱,确保自己活下去才是道理。

    那个人告诉她,g0ng外有位小姐,幼年落难,也染了这种病,家人千娇万宠地将她养大,最关键的就是艾叶,养到现在已经痊癒许多,除非小姐自己个儿不当心,非要往风口里跑,或贪吃冷食,否则轻易不发病了。

    “你受苦了,玉儿,我知道你在g0ng里处处拮据,未必要什麽有什麽。我找了大夫,问到了那位小姐用的药方,原样抓好交给你,你让香儿煎了,咱们慢慢调养,总能见好转。”

    他刻意强调是从大夫那儿要的方子,阿玉却心知肚明,“那位小姐”就是他在陌京城中的相好。

    那位小姐的画像就摆在阿玉心上人的书案上,是他一笔一笔亲手描画,当阿玉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跑出去,第二只脚还没踏进门,就看到那个人低眉伏身,一手握笔,一手扶案,全神贯注在写什麽,发现是她来,竟下意识想盖住,刻意不让她看见。

    瞒不住她,走近了她才看清楚,不是在写东西,而是在作画。

    画中人真的很漂亮,b东g0ng的任何一个nV子都好看。只是,不知道是否作画的人刻意为之,看不出半点病痛缠身的模样。

    他们是如何遇见,如何熟悉,如何相知相伴很多年,如何许诺定终身,点点滴滴阿玉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