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坛拜将乃是当世武人至高之荣誉,其礼绝不容轻忽,淮上贵族们自散会后就开始准备,先是调集数千民夫连夜于越发扩大之校场中心修筑土石高台为坛,其各自也在第二日行斋事。

    所谓斋者意即“整和齐”,行此事乃当沐浴全身更换新衣礼服,不饮酒不吃荤,不与妻妾同寝,减少一切娱乐活动,借此达到身体、精神以及身外之整、之齐。

    对此,王越身为主角,也自当不例外。

    登坛拜将的荣誉他不甚看重,于他而言,更重要的是有三十万以上的人于此场合对他高强度的认可、认同,试想龙巢湖神仅数万信众,就铸就了神位,今日此等强度的认同之力,不利用一番岂不是太可惜。

    正好王越近来于神位上已颇有些想法,却是正好可以验证。

    于是登坛拜将一日前,他几乎放下了手中一切其他杂事,将身心皆调整至最于最巅峰状态,迎接此日的到来。

    第三日清晨,天色微亮,暗淡的月亮还未彻底沉入大地,东方天际已经隐约泛出一缕金黄reads;。

    帅帐前,联军中最为强大的超阶武士以及无当军中武士、淮伯神庙祭司,都在列队等待。

    旁边是一尊虎式流铜鼎,内里焚烧着香草,香烟袅袅在其上升起,弥漫整个帅帐周围。

    “大将军,吉时到了。”一位淮曲祭司朝帐内喊着,随即远处成排左右散开的乐士,打钟的打钟,击缶的击缶,敲罄的敲罄,弹琴的弹琴,鼓瑟的鼓瑟,片刻之间丝竹曲乐已经响起来。

    帐中,王越一身虎肩青铜甲衣,外套黑色战袍,身背朱红的披风,却是英武不凡、顾盼生威,听着淮曲祭司的喊声,他徐徐自主案前起身,跨步出得帐门,早有一辆六马的铜车在前等候。

    “请大将军上车。”淮曲祭司大呼声中王越上车,赵午和申到一左一右同乘,赵午背弓按剑,申到立于车前,挥前一鞭,六马得得得的就徐徐前行,列队等候的武士们左右齐齐跟上。

    一路徐行,不时就有大夫自前方步行加入其中,到得最后,淮上五国君王及淮伯都出现在队前,为此战车前导开路,一路穿过中军诸帐,终于到得校场。

    此时校场在一番休整下比之来时又大了许多,整体为正方以横竖中线划分为四个片区,每个片区皆有七八万武士、武卒合击三十万人密集的列队等候,见得车来,瞬息间校场上无数武士、武卒齐呼。

    “万胜!万胜!万胜!”

    王越立于车上,才一至此,就感此万胜山呼扑面,夹杂着无匹强大的意志,更隐隐沟动天地间某股冥冥汇集成河流汹涌而来,只冲的他仿佛身心都要为之颤栗。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那冥冥的意志中,恍惚跨越了时间长河,看到许多年前一个类似却更为隆重的场景,诸侯牵马、天子执鞭、神祗以为前导,上万乘兵车山呼海啸齐呼万胜。

    这是此世成天子拜将的影像啊。

    于此恍惚间,万胜之山呼已停,车已顺其南北纵线空出的道路行至连夜赶工的土石高台之前,王越再看向左右,只见无数双激动的眼睛,放出火热的眼神,四面八方射落而来,好像要将他点燃成火炬。

    “请大将军下车登坛。”随行的淮曲祭司高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