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荀渊低沉的声音忽地打破了静谧的夜色。

    “嗯,”方致意点点头,三两步走过去,指向荀渊身侧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听见他的要求,荀渊轻轻扬了一下下颚,叹息似的,道:“可以。”

    方致意这才看清,荀渊的身上还穿着军装,只是外套和帽子被脱掉了,小臂处的衬衫被略微卷上去了一截儿,露出看似健康有力的肌肉。

    他弯腰倒了两杯茶水,细白的手指握着杯身,慢慢地,慢慢地递到了荀渊面前。

    “喝吗?”他认真地问。

    荀渊顿时握住他的手,粗粝的枪茧磨的方致意的手背都有点疼,而后,修长的手指屈分,轻而易举地夹走了杯子。

    方致意很难不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他喝了满满一杯水,憋了憋,还是劝说道:“荀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睡觉呢?”

    “失眠,”荀渊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想回去。”

    方致意默默叹气。

    来了,疼痛标配,让我一个人孤寂吧。

    “我没有经历过失眠,”方致意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他的身体略微向前倾,是很明显地,耐心倾听和劝说的姿势,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板又小又乖,在一米八九的荀渊面前,更像是一只认真地傻白甜兔子,平和,宁静,“但是我个人拙见,为了保证充足的休息,即便睡不着也可以在床上躺一躺,放松一下一天的疲惫。”

    “荀先生,您太累了,”方致意道,“承担了这么多其实很辛苦的,您需要给自己一些放松的空间。”

    “现在已经,”方致意点开光脑,“已经十二点多了,您也快到睡觉的时间点了,快回去休息吧。”

    “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方致意温柔地笑起来,“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和我分享,我可以做您的树洞,保密度百分之二百的那种。”

    荀渊听着他的话,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杯壁。

    他的眼皮微微下垂,忽地轻笑了一声。

    方致意在很笨拙的讨好他,安慰他,他感受到了。

    有很多事情不方便说,他也不想说,方致意便打了个迂回的弯儿,告诉他,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