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数不清是第几个白昼,他睁开眼,脑内混沌一片,隐隐有焦灼感。

    眼前有无数画面闪过,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一团乱麻,难以理清,恍惚中,似乎有个姑娘来过,笑语嫣然,柔情万分的。

    生得一副好模样。

    公子墨连四下瞧着,觉出了不对劲——床榻边何时多了一段树干?切口如此平整,还有暗色的花纹,不像一朝一夕能成的。那么……他在这儿睡了多久?

    “醒了?脑子清醒点没?清醒了就能上路了。”

    正想着,一个素衣、头戴重孝的姑娘走了进来,她端着药罐子,颇有几分无奈,“这位大哥,你的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弱,不过一点点巴豆,就成这副模样了?”

    流氓行径,地痞口吻。

    眼前的姑娘和记忆中的小黑猴渐渐重合,公子墨连的神智分外清明,“你、你就是那个……”

    “我什么我?你可是签了协议,将自己卖过来了,不可反悔。”她将那张协议裱好了,还拿在手上抖了抖。

    他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我就是脑壳进水,才会签字……我身上有何价值,值得如此?”

    “你要知道,我为了寻一个样貌端正,家世清白,几乎没有牵挂的人,花了多大功夫。”顾绝兮将药罐子捶在桌案上,罐子并无大碍,桌子却裂作两半。

    公子墨连不做声,只慢悠悠地穿袜穿鞋,收拾床铺。

    “这就对了,收拾收拾,一会儿陪我去蓝幽阁,问候一下诸位姐姐。”她拿起药罐子,缓缓走到男子身边,倒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喏,这个吃了,固本培元的,顺道说一声,你那些从土匪窝里翻出来的兵书兵策,看起来有些小聪明,但是……”

    “纸上谈兵而已,你见过战场么?摸过沾染鲜血的兵器么?直到濒死时,人的力量么?带着一窝不成器的山匪,祸害山下的姑娘们,当真如你所愿?”

    公子墨连一言不发,手脚却是麻利,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他拿着轻便的包袱,“我收拾完了。”

    顾绝兮点着腰间长剑初雪,心口隐隐作痛——无伤大雅,寒毒罢了。

    公子墨连,家中男性长辈皆战死沙场,家中女眷皆为敌家所杀,他侥幸逃出,凭一腔孤勇,在山匪中活了下来。

    说是清白……倒也不算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