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春对吴桂兰说:“妈上队上干活儿啊?”

    她的请求马上得到了母亲的同意。

    梅春走在路上,背着四月初的朝阳。早晨的清风由对面浮过来,爽朗如夏日的凉水润过。

    生产队的庭院里已聚集了一些女社员,张二丫又叉着腰站在其中,比比划划的说什么。

    梅春紧走几步,进入大门再加入其中。这时,张二家正说得起劲儿:

    “我都没吱声,就那么‘鸟不悄’地往跟前凑,他们还说呢。我嗷了一声,给他们吓得妈呀妈呀直叫唤。”

    梅春梅觉得她的这句话怎样的有趣,但是周围的人都开怀大笑起来。笑声穿过庭院涌进队部里,惹得一个四方脑袋的年轻社员把脸贴在玻璃上向这里张望。

    梅春好奇地问:“乐啥?”

    张二丫故意扬起脸道:“没乐啥呀,哦,你猜,猜上我就告诉你。”

    梅春不可能猜得上,所以她轻轻拍了一下张二丫的腰道:“不说拉倒,我才不猜呢。”

    梅春故意作出严肃的神态,眼睛向别处看。

    已有马匹被牵出来,套在大车辕里。咴儿咴儿叫的那匹大青马不甘心地踢踏着四蹄,被吴大老板子用鞭子抽了两下后,乖乖地调转屁股,一副驯顺的样子。

    张二胖子从屋里出来,扯着脖子喊:“都进屋,派活了。”

    他的尖细的声音没有穿透力,余音像老板子的鞭稍儿一样,分了几个纤小的岔口儿。一个矮墩墩的姑娘说:

    “好像半大公鸡打鸣,咋听着心刺挠呢?”

    她的话引了一阵哄笑。

    在空旷的队部里,队长李宝发鼓着力气说:

    “明天生产队就开伙了,大家早晨都早点来。咱们带带拉拉干了有五六天了,今天算正式开工。早晨我看了地里没冻,现在还是刨茬子打茬子,废话不说。男劳力的还是上北三节地,女劳力跟陈金平上东西垅子磕打。其他的该干啥干啥……”

    李宝发讲话的水平常常让赵庭禄暗暗羞惭,仿佛讲话的是他自己。他常想,若不是李宝发实干不贪不占,怕是真叫不动桩呢。

    张二丫突然喊起来:“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