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未回头,以为身后为他捏肩的人是姚芯儿便温煦言。但没见回答,待他回过头去时,是一双空灵的眼,一张娇媚的脸,是非烟,是芯儿的婢子非烟。

    见宁尘回头发现自己,她立马跨出一步,于宁尘身旁跪了下去,“起来说话”,依旧没有起身,宁尘自坐榻上起身,在地上人眼前行了两步问“你是哪里人?因何被卖?”

    “回郎君,非烟是越州人,自小孤苦,是外祖养大的,后来外祖长辞,舅父将我卖到牙行,几经转卖才流落洛阳”地上人怯生生的答。

    “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回郎君,非烟是趁着牙夫醉酒睡…睡着…逃出来的”

    “嗯”宁尘又转了两圈,蹲下去,凑近非烟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问“你想要?”

    非烟怯怯压低声音道“我…我…”

    宁尘伸出手来,一把握住她的玉腕一字一句道“想要一份安定?还是想要一个名分?还是想要爱或被爱?或者你想要的更多?”

    “我…郎君,非烟,非烟不敢…”

    “或者这些都不是?”宁尘甩下她的手言,她又落泪了,再次落泪。宁尘似乎很怕女人的眼泪,他竟有些不忍。见她越哭越来劲,宁尘干脆坐在地上盯着她,瞧着她哭,直盯到她不敢出声,不敢去哭。突然觉得好笑,宁尘噗嗤笑出了声,眼前人也忍不住笑了。

    宁尘总觉得非烟的行举不像一个婢子,而且她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靠近自己,所以宁尘对她多了几分防备。

    见杨西斛约的是已时,地点是千金公主府,宁尘到时郑克乂已经在等候了,直接将宁尘引至公主府东院的一处阁楼。见到杨西斛,是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雍容老头。

    “不知贞溪道人要见我所为何事?”各方见礼后宁尘开门见山问。

    “老夫只为见见郡王,给郡王讲一个故事”

    宁尘放下手中玉杯,一笑言“哈哈,我倒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

    对坐的杨西斛也饮了一口茶言“曹魏延康元年,魏文王曹丕即位后,颍川陈长文被封昌武亭侯,出任尚书,他建制九品官人法。当世时,曹氏与当时名望贵族关系紧张,此法一出,便取得了他们的支持,也为文王称帝奠定基础,并且文王也一举收归了用人权。但是它也造就了四百多年的压迫,四百多年的剥削,四百多年的乱世。唯门第取仕,朝堂出于几家,门阀林立。虽魏晋门阀多已衰落,但今朝四海过江仍有,王、谢、袁、萧,萧为大;东南有朱、张、顾、陆,陆为大;山东则为王、崔、李、郑,卢,卢为大;关中亦有韦、裴、柳、薛、杨、杜,杜首之;代北元、长孙、宇文、于、陆、源、窦,窦首之。这些门阀被造就,郡望形成,士族垄断官职,大族互相联姻,贵族阶层掌握朝廷,压迫寒门,千百万人都生活在他们的压迫剥削下”

    “嗯,然后呢?所以产生了科举?”见他慷慨激昂,宁尘忍不住问。

    “是,每个时代都会有一些勇于抗争的人,他们总是在压迫中寻找希望,总是在逆境中寻求决胜之法。所以我们汇聚一起,我们为了广大的寒门而战,为了黎民苍生而战”

    “所以你们是?”宁尘消化着他讲的故事,听到他要说出身份立马好奇问道。

    “我们是孔门弟子,是老庄门徒,是三千大千世界中的芸芸众生,我们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创造一个世界,创造一个没有欺压,没有平富贵贱,我们劳苦大众也能站上朝堂,也能当家做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