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乙一直折腾到五点多了,外面天亮起来,才在惊恐中又睡着。幸好这天是周六,不用去上班,否则她一定会被王姐的声音轰炸,搞不好还会被作为反面典型。

    因为她醒来一看,已经上午十点十分了,外面太阳大大的,真是阳气充足的一天。不知为什么她脑子里泛起了阳气充足……,这个词。

    她找到几乎没用过的粉底霜,浅浅的抹了一层,也没戴隐形,换上框架眼镜让黑眼圈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一夜象看电影一样的惊梦……不,不是看电影,是她自己在演,她的脑子里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个躲在山洞里的姑娘,明明就是她自己。

    当时她还没有想到,这可不是个电影,这分明是个长篇连续剧。

    三点到五点多的这两个多小时,她先是打开了满屋的灯,然后冲了个澡,然后强忍住了给妈妈打电话的冲动……,之后发现自己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禹继舒么,她才不会相信这样的事,她只会说是她敏感的做了个梦而已……,就象是上次她告诉禹继舒树上的人的事,禹继舒除了再三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没发烧……,然后任何实质性的方法或建议也没有,一锤定音的确定是她自己看花了眼了。禹继舒空有一副美貌,神经粗劣得象是一根满是毛刺的棒槌。

    这个时候她不禁想,要是有个男朋友就好了。不管他相不相信的,起码能安慰一下她。但这个真的只能是想想,男朋友她是没有的,没法安慰一下精神,但最起码也要先安慰一下胃。已经十点多了,她还没吃今天的第一餐饭。收拾完毕,她想下楼去找点吃的……,这个点儿早点摊儿都没有了,午饭还没开,大概只能去楼下那家饮品店了,上次去时看那家店里也有蛋糕甜点一类,对付着吃一口,她实在是没心情自己做饭了,更何况她做的也不好吃。

    于是她魂不守舍的走到店里,要了一份蜂蜜蛋糕,一杯热牛奶。混乱的脑子里都是刚才的那个梦,以及,徐辉。

    这时候她觉得没给妈妈打电话是对的,当时惊恐的情况下要是给妈妈打了电话,估计会把她吓得现在就跑来了…..,其实现在张小乙仔细一想,这就是个梦,只是这个梦过于真实了一些,细节过于清晰了一些。还有,就是,这个梦,一直到现在,一丁点儿也没有忘,从小到大,张小乙也做过无数的梦,我们每个人都做过无数的梦,这些梦一般可能在起床后的几分钟就忘了,就算还记得一些,也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断……但这个梦不同,对于梦里的疼痛,洞中石壁粗励的质感,张小乙感觉它简直就是实实在在的刚刚发生过。

    她想起了徐辉,她拿着手机在手里转呀转,手机里并没有存徐辉的电话,因为她总觉得这是一种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秘的快乐……而且她也不需要存,号码记在她的脑子中,比她的银行账号密码还要清晰。

    从树上的人开始,到不倒的壶,再到这个梦,她觉得她要疯了。这个时候,她无比的需要找个人倾诉……,她不敢和妈妈讲,因为妈妈会担心,她和禹继舒讲没有用,禹继舒只会认为她多愁善感,没长着林妹妹的样子,却有林妹妹的情怀……,她把她的舍友、朋友都想了一遍,觉得没人会相信她经历的这荒诞的事实。

    所以,只有和徐辉,也只想和徐辉讲…..,她把手机打开,按完了电话,又一想,这会不会太冒昧了?客观的来说,虽然一起上了两年的晚自习,但两人也就是个点头之交……她可没敢想毕业演讲时徐辉是因为她来的……,徐辉当时毕业时是学校的“商管之星”,商学院管理系之星。这再正常不过了,一个学霸碰巧体育好,这就是能成为各类星的顶极硬件配置。学校的各类重要活动都喜欢让他过来,次次都在海报的邀请嘉宾中,联系方式就在显著的位置…..所以他的电话全校学生都知道。她又一个键一个键的把按好的数字又都删了回去。

    或者两人最多算是个拍肩膀之交,如果算上那次的话。

    她每次晚自习一定会比徐辉晚走的,她会目送他出了教室,然后自己才开始收拾书本,所以大多时候当她出自习教室时,徐辉早就没了踪影了。她总是心里有时有那么点期待,要是出门就碰上了,徐辉在等她那该有多好……,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觉得这样也不错,就这样默默的,是她心底最深的那一道心事。

    每次禹继舒说起这事,对她简直就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的面容:

    “我的公主呀,你就不会提前点收拾好书包,他一走,你就跟出去么?你不知道他啥时候来,可你知道他啥时候走呀!”

    “怎么就没自信呢?说实话,单凭长相来说,那徐辉在你面前真没什么大优势……,说不准他还暗恋你不敢说呢?”

    “你这样的,真是把人急死……,要不我去给你说了算了!”

    这时张小乙就会一把扯住她:“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但上自习这两年来,还是有那么一回是一起走的。那是大二的下学期,当时徐辉已经快毕业了。那天徐辉不知道是在准备论文还是考试,一直上到了很晚,直到自习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所以徐辉走时很正常的看了一眼自习室,就和小乙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