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横回来养伤的那一日开始,山海苑便再没有闲杂人等进来过。

    苑内只有赵姑姑、茯苓等人在外头伺候着,二哥亦在东厢房住下,除此之外只有医师每日进来换药三次,戚然也会进来向云横禀报案子的进展。

    按照沈晚夕以往的经验,这时候各位姨娘、兄弟姐妹都该过来探探伤、瞧瞧病,无论真不真心,明面上的样子都是有的。

    后来问了戚然才知道,云横出事之后,益州侯几乎封锁了整个山海苑,不准任何无关人等进出,更不允许山海苑外任何人探视,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云横伤情如何。

    她心里知道,这是侯爷在保护云横和她。

    封锁多日,益州城中人人自危,禁卫军挨家挨户盘查下来,终于抓到了两名藏在芙蓉园的刺客,其中一人手臂负剑伤,另一人伤在左肩,与当日在富川街的两名黑衣刺客正好对得上,可两人一见追兵到来,死抵不过,当即咬碎口中毒囊自尽。

    “竟敢在私底下豢养死士,实在是胆大包天!”

    益州侯一拳狠狠落与案面,竟将那坚实的楠木桌面捶出三条蜿蜒的裂缝来。

    下面站的是三公子魏彰和禁卫军中的一个兵曹参军,名唤卢嵩,两人上一次见到益州侯如此勃然大怒的模样还是五年前梧州大火,二公子失踪那一回。

    可魏彰能真切地感受到,五年前二哥失踪,父亲更多的是悲恸和无奈,可这一回父亲是实实在在的盛怒!

    二哥流落在外整整五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记忆,才回来几日便险些遭暗杀而丧命,父亲怎能不怒怎能不气愤?

    下方的兵曹参军事早已冷汗涔涔,脸色都发着青,还有一桩要紧的事情他还没说,可那话说出来,侯爷又不知会是何等的气恼!

    正犹犹豫豫频频擦汗之际,魏彰又侧头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禀报。

    卢嵩会意,又迟疑了一会才扑通一声跪下,禀告道:“那手臂负伤的刺客,名唤聂盛,是……是大公子手下暗卫聂辛的亲弟!”

    头顶长久无言,卢嵩也怔愣住了,随即听到拳头握紧的指节错位声,每一声都像是敲打着人的骨头那样清晰。

    良久他瑟瑟缩缩抬眸,望见益州侯只是怒目盯着桌案上那一枚箭簇,并非极度震惊的模样,反倒像是心中明了,更多的是竭力抑制下却仍然表现出来的愤怒和失望。

    魏彰面色黯然,此刻也不敢再发声,直到益州侯长长叹了一声,唤来身边的侍卫道:“去传大理寺少卿蒋铭!”

    那侍卫应了一身即刻离开,益州侯望着下面两人一站一跪,皆是压抑着心中的惶恐,默默无言,他心中暗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声,一人声音倒还平静,另一人早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