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东坡村贴着玉皇山山脚绵延数里,村子的房屋甚是稀疏,但总体来看,人口还是不少的,前面是一片稻田,轻烟缭绕,一排宁静祥和之貌,但村子里出现的异常景象,倒是让我们皆为之惊愕。师父没有多说什么,示意我们快去看看。田胖子和此地人较为熟络,急忙上前去拉着一人询问:“大婶儿,村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被拦住的那个中年大婶儿看了一下田胖子,似乎一眼便认得他,忙着急地说道:“小易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东坡村出怪事了,村后面那家叫王玉的小伙子,被鬼迷上了,今早听人说死在了家里,大伙儿都准备去看看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就得去找你师父青乙先生来看看了,这不你来了正好,快看看吧!”

    田胖子见那中年大婶儿跑了过去,急忙回头向我和师父看来,师父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如此,我们一行三人紧随着众村民的脚步来到了村后,这个地方较为偏僻,后面是一片山林,也似乎和田胖子所说的万人坑比较近,让人不禁有些心惊肉跳,怎么会有人甘心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隔老远,便是听到围满村民的破旧宅院中,传出一道道苍老的哭泣之声,声音是个老婆婆发出的,哭声悲凉之极,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田胖子挤开人群,我和师父随即跟着进了宅院之中,大家看到我们进来,更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大多都是说有鬼缠着那个叫王玉的小伙子,而这个老婆婆是王玉的母亲,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曾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师父左右看了一眼,见无数个村民都在对着眼前的宅院指指点点,不由得扭头向田胖子说道:“小易,先把村民们疏散,让他们各自回家,此地阴气颇重,以免有所冲撞!”

    田胖子重重点头,转身向着村民们大声说道:“大家先不要围那么挤,听我说,这位是茅山派杨远山先生,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探清王玉家的事情,不过这里阴气很重,你们大多是妇道人家,若是没弄清楚此地的情况之前还在这里停留太久,难免会被阴煞之气冲撞到自己身上,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建议你们先各自回家去,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再挨家挨户的找你们,希望到时候你们别推脱就好!”

    村民们一听田胖子这话,此地的阴煞之气还有可能冲撞到他们,而且说不定接下来还有需要他们的帮助的地方,一干村民们顿时掉头就走,一哄而散,生怕自己也沾上脏东西。

    仅仅有着几个青年人看热闹的,远远的坐在自家的墙头上望着这边,见人已经被疏散,师父定了定神,快步走进了宅院之中。

    这所宅院的房子是左右一连三间,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内屋,东边没哭声,哭声在西屋,看来就是那个叫王玉的年轻人的房间了。而屋子里,还站着两三个老年人,想必是这户人家的亲戚和邻居。见到田胖子和师父来到,他们纷纷点头问候了一声,便识趣的站到了一边。

    我紧随着师父来到西屋,但见一张低矮的小床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蜡黄透白的年轻人,这人半张着嘴,双眼微睁,死相很是诡异。而趴在床沿上正哭泣的,乃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老婆婆很明显已经六神无主,瘫坐在地上,双臂死死的撑着床沿,泪如雨下,而她那双慈祥的眼睛,则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离奇过世的儿子。

    师父本想上前检查一下尸体,但奈何老婆婆趴在床沿上挡着,皱了皱眉头,师父示意田胖子把老婆婆劝到一边歇息。田胖子在此地也算是被人熟知,毕竟有着青乙先生的名头在,附近的百姓哪个不知道“山中雅居”的青乙大先生,至于从小在这里生长的田胖子,附近的百姓认识也是理所当然的。

    经过田胖子一番劝解,总算是把老婆婆搀扶起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这时,师父弯身坐在床沿,伸手将尸体身上盖着的被褥掀开一些来,然后拿出尸体的手,搭了一下尸体的脉,随之,师父又掰开尸体的眼皮看了看,并观察了一下尸体的指甲,一番检查之后,师父轻叹一声,却是什么也没说。

    我忍不住问道:“师父,可看出点什么没有?”

    师父叹道:“这尸体乃是阳气衰竭而死,且体内阴气依旧炽盛,倒也奇怪,若是遇到恶鬼,应该能察觉到别的什么,可……”说到这里,师父想了想,似乎也是一筹莫展。

    我看了看床上的尸体,不禁向老婆婆问道:“大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儿子去世的?直到现在,他的尸体可曾被人挪动过吗?”

    老婆婆闻言,显得更加伤心,或许内心还是无法接受儿子已经过世的现实,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往常这孩子非常勤奋,天没亮就起来下地干农活,并回来做好早饭,才叫我起床。但这几天好像是太累了,每每早起都见到他的房门是关着的,我也没放在心上,可今天……今天我推开他的门,却发现他已经死了……呜呜呜……”

    师父闻言,缓缓起身,仔细看了一眼尸体,随即弯身一把将尸体身上所盖着的被褥部掀开。就在被褥掀开的同时,我们在场的众人皆是震惊的睁大双眼,而老婆婆更是一口气没缓上来,当场直挺挺的倒了过去,田胖子眼明手快的扶住老婆婆,和外面的几个村民一道将老婆婆送到了东屋躺下。

    不单单是老婆婆的反应强烈,就连我,也是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只见尸体所躺的位置,乃是床铺的一侧,而内侧靠墙的位置,则是……则是躺着一个瘆人之极的纸人!

    一个纸人和一个死人躺在一张床上,这,这简直太离奇太恐怖了!我急忙战战兢兢的来到师父身后,低声问道:“师父,这这,这尸体怎么和一个纸人躺在床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