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卿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榻上,不由扶额,稍醒了醒神,便立即坐了起来,一眼瞧见了水蓝色梁柱,料想自己应是在不周神殿中,遂四下张望了起来。

    这卧房起先还昏昏暗暗,在候卿坐起的那刻便灯火通明,倒叫他一时瞧不出外面时辰了。

    卧房很大,房中物什虽已一应俱,还是显得有些空落,桌上点着香炉,放着一壶茶。

    候卿向来睡得浅,有些诧异方才只是打了个盹而已,竟会连自己不知何时被带进了神殿也然不察,且当下这般气定神闲,多少年来从未有过。

    “你醒了?”

    门口忽传来一声憨问,候卿一惊,只见先前被阎正打伤了的熊妖正端着些小食走了进来,望之伤似已痊愈,不禁问道:“我睡了多久?”

    “天已经黑了。”

    “你,伤好了?”

    “嗯,在幽池里泡了好一会儿了呢。”浮游说着放下小食,问道:“要不要吃些?”

    候卿并不觉得饿,遂摇了摇头,浮游见状,忍不住嘟囔道:“我就说神族不用吃东西,可主神偏说你吃惯了,非让我拿来。”说着对着候卿一揖,毕恭毕敬道:“卿少神,我叫浮游,是个罴妖。”

    候卿见其如此恭敬,颇有些不习惯,摆了摆手,道:“不必这般虚礼,叫我候卿便好。”

    浮游却摇了摇头,道:“卿少神勿过谦,主神对我有救命之恩,卿少神先前又在司戒神面前为我说话,你可知司戒神那般凶悍,除了主神,根本没有谁敢顶撞他呢!”

    候卿见他一口一个主神,心念一动,便想听他说说共工是什么样的,正想问他,忽闻几声鸟鸣由远及近,便见一只青鸟飞了进来,盘旋于候卿头顶,对候卿道:“司戒神令你速往山脚。”

    候卿一怔,诧异他这次居然听懂了鸟语!青鸟见他未动身,便又重复了一遍,候卿不禁蹙额,问道:“须得即刻就去?”青鸟不答,只是将阎正之令又重复了两遍,候卿无奈,只得起身赴约。

    一旁浮游见状,忙问道:“卿少神,这个时辰你要出去?何事呐?”

    候卿见浮游竟没听到青鸟之语,不免讶异,指着青鸟反问道:“你没听懂它方才所语?”

    浮游摇了摇头,解释道:“青鸟乃神族传话专用的,且其语唯有被传话者能听懂,即便同是神族,旁者听来也只是寻常鸟语罢了。”

    候卿恍然,难怪先前听不懂召回重黎及吴回的青鸟语,而如今倒又听懂了,遂答道:“司戒神令我即刻去山脚。”

    浮游惊问道:“什么?这时辰去?”

    候卿已站了起来,苦笑一声,叹道:“师之命,不可违。”说罢便别了浮游,随青鸟往山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