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展览馆出来已经五点多了,临近立秋,日头比盛夏时明显短了很多,此时天边霞光如绯,给整座宁王墓历史展览馆渡上了一层艳丽的色彩,燕辞和于野站在出口处回头眺望,似乎隔着数百年的时光与曾经的自己道别。

    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侥幸得了再活一次的机会,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才是对生命的最大尊重。

    宁王墓虽然在市郊,但凭借对古梁国神秘文化的宣传,每日都会有大量游客从五湖四海赶来参观,周边乡镇顺势做起了旅游生意,打造了所谓的“古梁文化城”,虽然比不上正规的现代化商业中心,但吃喝玩乐还是样样俱全,也给即将在这进行艰苦拍摄的燕辞最后一丝放松的机会。

    提到放松,免不了就要去酒吧喝几杯,为了响应文化发展要求,这座古梁文化城里没有防着震耳音乐的嗨吧,清一色走的是文艺风,更多的是把酒吧和咖啡厅结合起来,悠扬的音乐一放,配合着透亮的玻璃窗看着外边造型古朴的街道,会给人一瞬间的时空错乱感。

    “原来皇城外面有条河的吗?”

    燕辞倚在沙发里,望着河边悬挂的五颜六色的小彩旗,思忖道:“我以前还以为宫外的护城河就是最大的了。”

    于野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环过他的腰身轻轻揽着,闻言轻笑:“只是因为你幼时养在深宫,长大后也没离开过皇城罢了,其实出了那座城,世界别有洞天,沿途风景四季变换,我在边关见到很多皇城里没有的东西,总想着带回去你肯定喜欢,但诏书下得太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就回去了,到头来也没能让你开心一下。”

    燕辞转过头看他,在灯光昏暗的酒吧中,他的眼睛却很亮,连背后街道上流光溢彩的灯光都为之逊色,于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凑过去低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却又怕你怪我……”

    “怪你什么?”燕辞偏头在他掌心蹭了蹭,闷声道:“人各有命,我那些事又不是你造成的,你怕什么?再说我看起来很像随意责怪别人的人吗?”

    于野笑了笑,低头轻轻吻住了他,两人在酒吧角落里无声地接吻,灯光很暗,或许有人在偷偷打量他们,又或许压根没有,在跨越了六百年的时空之后,他们的爱意只有彼此知道。

    就这么吻了很久,燕辞终于承受不了于野的进攻败下阵来,气喘吁吁道:“你是打了兴奋剂吗?我舌头都被你咬破了!”

    “是牙齿不小心刮到了吧?”于野把酒杯递给他,道:“你簌簌口。”

    “用酒精你想疼死我啊?明天还要录MV呢!”燕辞拍了拍于野的大腿,起身挤出去,挥手道:“我去吧台要杯柠檬红茶,你在这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要咬我!”

    于野笑着摇了摇头,听听,谁刚才说自己不是个会随便责怪别人的人来着?转眼就翻脸不认账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自家的媳妇,只能宠着了。

    燕辞其实并没有被于野咬到舌头,他只是遭不住于野越来越深入的亲吻,感觉肺里空气都被耗尽了,有种活生生要被憋死的感觉,只能忙不迭找个理由逃了,远离于野自己透透气。

    在这里,几乎家家酒吧都会请人驻唱,有的唱民谣,有的来点爵士,燕辞他们找的这家就请了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在唱民谣,两个人技术都不算好,吉他弹得生硬,嗓音也一般般,和宁海市那些高端酒吧请来的驻唱乐队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所以酒吧里的客人们大多也是自己聊自己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会注意这两个人在唱什么。

    燕辞坐在高脚凳上,隔着几排木质卡座远远看着站在灯光下弹唱的两人,思绪忽然就回到了他和楼晨一起在酒吧兼职驻唱的那段时光。

    在酒吧驻唱是他在高考之后找到的兼职,那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有搭档就一起表演,没有的话就自己上,当时店里还有另外几名兼职的歌手,大家轮班排,一个月也轮不到几次,后来上了大学认识了楼晨,这个家境挺不错的男孩非要跟他一起去兼职,说父母给的钱不够花,只能自己再多挣一点,于是他两就开始了固定搭档驻唱的日子,由于楼晨长得好看,燕辞歌声也好听,两人逐渐取代了其他人,成为了唯一的长期驻唱歌手,酒吧老板也对他们特别好,连他们请假去参加城市歌手大赛也是全力支持,可以说要不是遇到了那么好的老板,可能都没有燕辞今天的成就。

    其实燕辞一开始也和这两个人一样,在人前表演时容易紧张,偶尔也有弹错音的情况,后来楼晨加入之后说自己琴弹得不好,要求他来唱歌燕辞弹琴,好在楼晨虽然歌唱得不怎么样,但讨人欢心的本事是一流的,每天站在台上笑一笑,就有不少客人点歌,曾经最辉煌的那段时间,他两也达到过一夜光小费就上千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