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轿子的人们脚程很慢,仿佛是刻意为了让轿子里的大人物能够舒服一些。巫沧没有催促他们,她打定了主意不叫任何人看出端倪。

    可老天好像铁了心要跟巫沧过不去,走了不出三日,他们的队伍就被一群人拦住了。轿外传来呼天抢地的砍杀之声,巫沧坐在轿子里苦笑,看来是天要绝我。

    巫沧正了正自己的巫袍,掀开轿帘探出身轻声问:“来者何人?”她的声音加持了巫术,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双方都停止了打斗,护卫们纷纷持剑退到轿子周围严阵以待,乘着这个空当,巫沧也看清了眼前的局面。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应该是互有伤亡。对面的人们穿着铠甲,拿着武器,隐约像是军人。可如今的做派,分明又不是。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们都是叛军。

    没有人回答她,巫沧于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们既是来找我的,何必要伤及无辜。”对面的军人们发现,她一边说着,一边眼中漫起了浓浓的大雾“叫你们领头的出来跟我说话吧,我有话要问他。”

    在场的人很多都受了伤,此时双方都惊奇地发现那伤口渐渐不再流血,慢慢有了愈合的趋势。这自然是巫沧的巫术在起作用。

    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来“巫沧你疯了吗,为什么要给敌人疗伤。”

    不用看巫沧也能知道这是谁在讲话,她甚至能想到那个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心中暗叹了一声,不予回应。

    巫蝶见巫沧对自己的声音充耳不闻,一时间恼羞成怒起来。眼看就要冲到巫沧面前理论,禺尘面无表情地拦到了她前面“巫蝶小姐,请自重。”

    他虽然不愿意得罪这个坏脾气又愚蠢的大小姐,但他职责所在也绝不能让她在如此时刻坏了事。

    巫蝶见禺尘一路上都对她言听计从,打心眼里觉得他不过是个奴颜媚骨的小人物罢了。没想到他此时居然敢这样对她说话,她口喝一声“大胆”抬手就要给禺尘一个耳光。

    “好吵啊。”

    是巫沧开口了。只见向来脸上鲜有表情的巫沧此时却微微皱了眉,一只手抚上额头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好吵啊。”

    本来气势汹汹的巫蝶见此情景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哆嗦收回了手,嘴唇动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巫沧此时虽只是微微皱了眉,但在巫蝶看来却可怕万分,她的确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她想起巫沧那逆天的巫力和那双盛着凤凰印且没有波澜的眼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颤抖起来。

    禺尘见她应该不会再发作了,于是退开一步,仍然是笔直地站回了自己原来站的地方。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挨那一耳光的打算,但他没想到巫沧会出口阻止巫蝶。他习惯性地沉默着,看向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巫沧治疗好众人,看了看死去的士兵和护卫,轻叹了口气“受伤的人我可以治疗,可死去的人,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要如此大动干戈。如今你们拦了我,所为何事?你们想要什么,总该让我知道。”巫沧轻声细语地说着,像是在跟朋友聊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眼睛没有焦距,只那只银凰在明灭不定,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在看着谁。

    这时对面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头领模样,四十出头的样子,他说:“不愧是传说中的巫师,请大人休恼,我等不过想请大人换个地方,聊一聊。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巫沧大人勿怪。”说罢一拱手,低头弯腰行了个礼。此人虽一副武人模样,但礼节周到,官话也说得不错,态度不可谓不诚恳。

    巫沧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才客气地开口说“好吧,看来我只能随将军走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