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谢铭阳呆在礼堂的时间说短不短,刚好消耗掉了吃完饭的军训休息。操场上灯火通明,静的只剩下夏日聒噪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初夏的夜里算不上闷热,隐约还有些许带着白日炙热温度的风拂过。

    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翘掉晚上的训练。我跟着谢铭阳兜着圈子绕开操场走到饭堂时,饭堂里只剩下几个值班大叔吹着电风扇坐在椅子上边吹水边玩着手机。

    我刚想怪谢铭阳拖延时间,整的现在谁都没饭吃,谢铭阳却轻车熟路地向大叔们问了声好,走上前去朝着其中年纪最大的亲切地问:“王叔,还有剩饭吗?”

    低头玩着益智游戏的大叔闻声抬起头来,见到是谢铭阳时略带皱纹的脸颊上洋溢出和蔼的笑:“小谢?好久没看到你了。来快帮我过这关,我玩了好久都过不了关...”说着便把手机递了过来。

    我顺眼撇了一下,大概是个限时连连看的小游戏。谢铭阳很熟练地接过,稍微看了一会就开始操作。

    我在一旁看着想笑。没事干了的王叔打了个哈欠,向我招手示意我跟着他。

    “从那个小门进去左边的台上还剩几份菜,大桶里有剩饭,不过是中午的了,看你们想不想吃,”王叔一边指路一边说,“钱你让小谢别给了,反正剩菜都是要倒掉的,甭讲客气了。”

    我客气地向他道谢,如果他现在要饭钱我也分文未带。我顺着他指的地方走进去,左边的台上果然放了一盆水煮豆芽和半叠番茄炒蛋。我从台下找到了打菜用的饭盆,给自己随便装了点豆芽和米饭,想起之前谢铭阳对豆芽好像不大喜欢,于是给他打完了剩下的番茄炒蛋,加上了一小坨中午的剩饭。

    当我把饭菜端到还在继续为其他大叔通关连连看的谢铭阳面前时,他看着自己那盆红黄相间的饭,又看了看我面前只剩豆芽的碗,略带惊讶地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什么。

    我略微尴尬地解释:“只剩豆芽和番茄炒蛋了,你不是不爱吃豆芽吗?我就给你全打了番茄炒蛋。”

    谢铭阳愣了愣,随即回想起自己中午似乎是对豆芽表达了厌恶,于是向我笑了笑:“谢谢,初中确实吃腻了。”

    我点点头,开始低头吃碗里味道寡淡的黄豆芽。谢铭阳快速地将手里的连连看通关,把手机客气地还给大叔们后也开始吃了起来。我吃东西口味一向偏重,吃了几口豆芽便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我于是作出已经吃饱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挑着豆芽发呆。

    谢铭阳吃东西颇为慢条斯理,一口菜一口饭地吃着,时不时还要用纸巾擦擦嘴角的菜汁。

    我没忍住问他:“你吃完再一起擦不成吗?”

    “脏。”谢铭阳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我一时无言以对。

    “...你有洁癖?”

    谢铭阳低头思考了会,“倒也不算。但是受不了皮肤上有脏东西。”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这又是哪门子怪癖。

    饭堂熄灯前我们收拾好了桌面把剩饭倒掉,并排走出饭堂侧门。走出去后又不知该去哪,去操场挨骂然后训练吧显然不可能,这会儿宿舍还不准进,没准被宿管看到还得被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