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会再醒来,更想不到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会是星河。

    她的脸,艳若桃李,她的眼,如狼似虎,里面盛满了炽热的情感,简直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一点红知道,外头风雪交加,自己身上的几处剑伤一知在流血,内力体力全部耗尽,能撑到这儿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一旦倒在雪地里,估计就醒不过来了。星河把自己抱进来,相当于救了自己一命。

    所以,对于救命恩人,就算没什么感恩之心,也不该太过排斥才对,可偏偏,身体的反应就是比脑子快一点。

    他飞快地坐起来,警惕地缩起身子,一只手拢住胸口的衣襟,活像个落在恶霸手中的良家妇女。

    恶霸星河当场就不乐意了,炽热的目光凉下来,轻轻地哼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一点红尴尬的把手放下来,伤势也不允许他维持这个动作太久,他重新躺下,渐渐陷入半昏迷状态。屋子里很热,冻硬了的衣衫慢慢渗出血水,弄脏了软榻。

    荆无命站在软榻边,垂眸看着他方才坐着的位置,嘴边还有刚刚吃进去的点心渣渣,可可怜怜的站在一边,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星河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似的用拇指擦去他嘴角的点心渣,也没看他,提笔写了几种常见金疮药的名称,使唤原小瑛去买。其实她若用法力治疗一点红的伤就是一瞬间的事,但自从上次回来后,她又把法力重新封印,凡人生活还没过够呢,不至于什么事都值得她解开封印,忒麻烦。

    一点红昏昏沉沉,中间有被搬动的感觉,耳边一直有人在交谈着什么,杀手的本能让他极度不安,可他的身体实在太过疲累,几度挣扎,还是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深夜,他发现自己身上单薄破损的衣物全被换下来,变成了蓄着棉花的中衣,几处伤口被布条裹着,麻木的刺痛已有所缓和。

    强撑着坐起来,一只纤白的手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怼到他鼻子底下,一点红也不问这是什么药,接过去几口喝干。药汁又苦又粘稠,喝完药,那只手又送上一盘子蜜饯,晶晶莹莹的,光看着就知道是齁死人的甜。

    一点红沉默着接过蜜饯盘子,疑惑地看着星河,看了很久把目光转向别处,生硬道:“我不喜欢你。”

    屋子很小,身下的木床就占了一半,显然在他昏睡时就已换了地方。灯火葳蕤,昏黄的光将星河的影子投射在墙角,拉得很长,也很扭曲。

    一点红说话的声音低低的,没敢看星河的脸,只敢盯着墙角的影子看。星河也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一声。她在床边坐下,那道影子也随之改变,变得袅袅宨窕,脸的轮廓被烛光镀了一层光晕,美得摄人心魄,长如鸦翅般的睫毛上下忽动。这下一点红连影子都不敢看了,索性闭上了眼。

    “你不老实。”星河道:“你不敢看我,是怕自己动心?”

    “不用怕,爱上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毕竟,我现在的样子的确更符合人类的审美。”

    一点红连眼皮都在颤,一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棉被。

    星河笑得更开心了,身子倚在床边调侃道:“你们男人可真是……都说了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没来得及问你呢,是谁在追杀你?那个……曲无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一点红紧绷着身子,沉声道:“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