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光倏忽而过,眨眼便到了春节。

    爆竹声中一岁除,长街锣鼓震天,热闹非凡,燕府内却是愁云惨淡,除了廊下点缀着几个红灯笼,全然没有过节的氛围。

    应伯拎着药箱出来,轻轻将门掩好,关住一室腐朽药味。尤钧焦急地黏上来,不住问道:“侯爷怎么样了?侯爷没事吧?”

    应伯本想叹气,却明白这时候他若乱了,燕府其他人怕是更会心神不宁,于是生生将这一叹咽了回去,故作轻松道:“病情已经被压下,我去给侯爷煎药,你在这看着点,别让人打扰侯爷休息。”

    尤钧点点头,拎着枪坐在廊下扶手上,又心乱如麻,索性站起来,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鬼打墙一般转着圈。

    偏在这时,还有人不长眼地撞过来。

    “尤,尤哥,又有人递了帖子拜年。”门房小厮长风喘着气跑入院中。

    尤钧不耐烦地道:“不是说都回了吗,侯爷不便见客。”

    长风结结巴巴:“可,可是这回来的是……”

    尤钧:“不管来的是谁,侯爷都见不了。若是有头脸的,就说侯爷身体不适,改日再登门拜访。”

    长风应下,正要转身,却听屋中有人道:“来的是谁?”

    侯爷醒了!

    尤钧一喜,忙推门而入,长风不敢随意跟进去,就在门外答道:“是宋颜成宋侍郎。”

    这位宋侍郎就是上次邀请燕怛去参加洗三宴的那位,是宋太师的嫡长子,乃宋家下一代掌权人。“太师”为三公之首,地位尊崇,宋太师历任三朝,曾做过永康帝的老师、监管中书省,后迁枢密使,在文在武均有人脉,如今纵使放权,只留“太师”这么一个虚职在身,也令人不敢小觑,便是燕怛爵位加身,见了也不敢受他全礼。

    宋家更是京城老牌世家,出过三任宰相,这位宋侍郎如今在户部任职,若无意外便是下一任尚书令。

    思绪几转,燕怛想起晁海平说起过,宋太师与太后交从过密,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保皇党”,便出声道:“引宋侍郎去花厅歇息。小尤,取衣过来。”

    尤钧张口欲言,燕怛就道:“没事。”

    尤钧气急:“怎么没事!您,您这都病了好些日子了……”

    说到后面,他声音渐低,露出几分哀求。

    燕怛却移开眼,怔怔看向半敞的门外明媚的冬阳,几不可闻地一叹:原本就不多的时间,竟又白费了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