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出的时候,直升机就像是要飞进朝阳里般,朝着荒野的东方而去。在机舱中,决定加快行程的众人已经完成针对所设想的种种意外的整顿。耳语者的宿营地并非终点,抵达之后可能会接踵而至的危险状况才是需要关注的重点。结合各人所得到的消息,席森神父和黑巢会对耳语者做出某些伤害行为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五十,但nog却无法在他们做出实际行为,并获取到足够清晰的证据前,对黑巢实施太大的干涉。说到底,虽然一直对席森神父抱有警惕,但是,他究竟会怎么做,会做些什么,向来很少人可以事先揣测到,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席森神父一直没有被敌对者处理掉的原因之一。

    席森神父很强,这种强并不仅仅表现在个人的战斗力方面,已经可以从线索上和他联系起来的新世纪福音,将会撕破归隐的伪装后,将会让席森神父更加具有侵略性,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高川、锉刀和牧羊犬都认为,哪怕自己这边紧赶慢赶,成功和耳语者汇合之后,大概也腾不出更多时间来准备敌人的入侵。亦或者,如果对方的速度够快的话,在高川速掠抵达宿营地的时候,那边就已经开战了,这也不无可能。

    “来不及做报告了。”锉刀将一份文件通过网络发送出去,里面包括已知情报和根据这些情报,由三人进行的初步推断,以及执行后继行动的缘由,“我做了一份备忘录,分从五个秘密网络渠道投递,希望至少能有一份抵达它该去的地方。”

    因为尽可能将新世纪福音、黑巢和席森神父等人高估,所以,如今看起来还安全通常的网络,也一下子变得不是那么可靠起来。

    “接通耳语者了吗?”高川朝正在调整通讯装置的牧羊犬问到。若是在正常的条件下,于澳大利亚境内的通讯本应是可以维持的,反过来说,“通讯是否正常”的状况本身,就能判断当下环境究竟是不是正常。哪怕身上带有黑科技般的联络装置,在高川这么多次的遭遇中,也遇到过许多通讯不正常的情况。

    “有些不稳定,但应该还行。”牧羊犬这么说着,高川视网膜屏幕上的通讯目录就亮了起来。咲夜和八景自然是在的,就连白井和森野也在,但除此之外,原本还发展出的些许成员全都消失了,耳语者的成员清单一下子变得干净起来,就如同它刚刚成立时一样。高川十分清楚,这就是中继器在世界线上的干涉所导致的情况咲夜和八景情况特殊,不用担心,但是,像白井和森野这些同伴,会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情况。

    高川经历过的特殊情况也不少了,像是这种“看似熟悉却其实有所不同,却要在短时间内习惯成自然”的情况也只是第二次而已。正如他刚刚“诞生”的时候,所在的末日幻境中,完全继承了上一个高川的人际关系,虽然名字还是那个名字,因为一直在一起,所以,继续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却总让人莫明产生一种疏离感。

    如今的高川,是克服了这种种心理上的影响,才得以继续用“高川”的身份活跃在耳语者中的。理论上,过去自己所拥有的,也同样属于现在的自己,这种逻辑并没有错,但是,高川也同样觉得,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反复出现这样的情况。

    中继器对世界线的干扰,让他眼中所能观测到的这个末日幻境的世界,在细节上不断变化,高川有想过,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其实并不期待这样的经历。世界线的变化不会让咲夜和八景变成其他人,但是,前一阵还活泼乱跳的人突然就死了,早就死掉的人却莫名其妙地活着,随之带来的强烈矛盾感,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在世界线中被“登记为死亡”的人数其实很多是在原本的世界线中不会死去的,他们之中,大多数也并非是在世界线变动之后,才惨遭杀戮,而是作为某个历史片段,夹在人们的记忆中,对高川而言,这种成为“记忆中的过去”的抹杀方式也极为凶残。

    耳语者如今已经具体变成了怎样,高川可以老实说,自己是非常紧张的。哪怕人还是那些人,但是,细微之处定然已经发生了变化。

    高川微微有些失神,直到主动发送过去的信息被通讯列表中的对象接受。

    耳语者目前的全体成员都在线上,于是,连带高川在内,很快就组成了一个社群。

    “阿川?”咲夜的声音传来。

    “是我。”高川没有用脑硬体消除紧张的情绪,这让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人,“你们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呢?”咲夜的声音让高川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她一头雾水的表情。

    “还记得席森神父吗?”高川说。

    “那位大叔吗?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次,八景也插话进来,她显得比咲夜更敏感,语气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尽管高川觉得,这一次和耳语者汇合前的通话,本应该会更加热切一点,现在通讯那一边的反应,更像是一直都有联络一样因为时常保持联络,所以,根本就没有多少久别重逢的喜悦。不过,高川也有想过,“自己和耳语者的联络”或许在如今的世界线上,始终处于一个相当紧密的状况。对自己而言,长时间离开耳语者是事实,但是,对于受到世界线变动干扰的人而言,其实是“什么都没有变,本来就是这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