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优等生高川,也仅仅是优等生高川。常人无法理解的,我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全部理解,但是,我可以选择接受,那些他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因为我遭遇了,常人无法遭遇到的事情。我知道,这并不是中二的狂想,仅仅是因为,我所要接受的事实,比小说和幻想更加疯狂。

    我不否认,一些从“现实”层面烙印在身体和人格中的东西,成为构成“我”这个人格核心的部分,但那并不是全部。我并不了解“现实”层面所发生的事情,至少不是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情感。我的诞生和成长,并不是在现实之中,我儿时的记忆,所有促生我成为如今这个样子的大部分决定性因素,都产生在末日幻境中。我所拥有的情感,也更多源自于这个相对“现实”的“虚幻”中。

    我还记得死亡前自己所遭到的打击,以及为了破解那团团的迷雾而遭遇的事情,那些事情唤醒了沉睡在人格核心的某些记忆,但是,我并不确定,那些记忆是否经过了扭曲。

    我在这里提及这些,并不是说“现实”层面的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它们十分重要,所以,反而不能轻易就下结论,完全彻底地接受。我一直认为,在迷雾中行走的时候,能够指引自己的,定然不是连自己都无法完全肯定的东西,而是让自己成为如今这个自己的东西。无论那是在怎样虚幻的幻境下所诞生的东西,但是,既然它已经存在,就必然有着其存在的理由,那它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的。

    在我之前的高川,一直居于“现实”层面的高川,到底是何种模样,性格如何,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我并不了解,也不关心。因为,构成那个“高川”因素,并不完全是构成我这个高川的因素,诚然,必然有一些难以改变的东西传承到我这儿。但是,也不能否认,那些传承下来的,加上“末日幻境”赋予我的,才构成了如今的我。

    我所遵循的行动和思维机理,并不以“现实”中的因素为重心。这本就很疯狂。不是吗?

    我是怎样的人?我是怎样的高川人格?

    其实答案,很简单,排除不确定的“现实”层面因素后,所留下的,就是早已经确定了的“末日幻境”因素。

    在以爬树、单杠回旋、在狭窄的走廊护栏上行走,从高高的阶梯和楼层上跳下,翻过高墙。尝试飞檐走壁这些危险行为做为儿童游戏的年代,大家都肆意奔放,不惧于流血和骨折,也不觉得踩死青蛙,吃烤蝗虫是恶心的事情,只为了得到勇敢的赞誉和钦慕。

    大人们当然是不赞同的,他们只感到害怕和恶心。

    “你们怎么能那么做,太危险了!”

    “谁是你们的头?”

    “高川。他很厉害。”

    “别跟他玩了!听见没有?我要找他的家长!这个孩子得好好教育才行。”

    我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同伴们一个个离开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大人教会孩子们什么叫做恐惧。

    我起初死不悔改,依旧在房檐和墙顶上奔驰,但当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不在众目睽睽下逞能了,因为其他人都觉得那太无聊,而且有些蠢。他人诧异的目光把我当做戏子。

    然后,我成了一个优等生,不涉及危险的行为,不参与体育活动。一心放在学业上。

    但这只是为了避免孤独。

    我惯于将自己打理为优等生的表范,将中短发细细梳理,露出知性清秀的面庞,有时会戴上平光眼镜。校装一丝不苟,像贴膜一样裹住匀称的身躯,还入了学生会,积极参与学习竞赛。每个学期末,个人评价报告里的赞扬几乎要溢出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