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真是巧了,就在刚才竟让我撞见郡主的贴身小婢桃夭在凤梧居周围采集樟脑草。我想啊,这大半夜的她不在郡主身边伺候,莫不是要作什么妖法?”李娘子的声音轻轻飘来,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韩鸣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她面色如常,强装镇定,宽袖里的手紧紧揪住,随意道:“也许是桃夭丢了什么东西心急乱找呢,这丫头一向粗心大意又性情急躁,看到野草随手扯了罢!嬷嬷看不过眼多责备她几句就是了。”韩鸣舞困乏地打了个哈哈,又道:“夜已深,我就不陪嬷嬷闲聊,先回凤梧居安歇了。”

    说完刚想转身回去,又听到李娘子说道:“郡主何必心急呢?您的东西还没拿走呢。”

    见她说得认真,韩鸣舞只好回过头借着暗淡的月光,这才发现李娘子手里拿着一物,正是刚才路上被猫儿惊到摔坏的牡丹花灯!

    “你”韩鸣舞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不死心地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李嬷嬷也不回答她,看着手里微微破裂的牡丹灯,缓缓从纸花瓣里拿出揉烂的樟脑草碎末儿,洒在地上。不一会就听到旁边传出猫叫声,只见一只大花猫跃跃欲试地看了看二人,最终忍不住朝着地上的樟脑草扑了过来。

    李娘子见韩鸣舞脸色慢慢变白,这才满意道:“郡主知道樟脑草容易吸引野猫,便叫桃夭采了一些放进花灯里。又引洛公子去野猫常出没的路上,制造出扭伤脚的假象,这才拉近了你与他的距离。”

    “既然你全都看到了,又何必跑到这里来质问我。直接去告诉母亲就是,大不了也让我领受二十棍家法!”

    “郡主说笑了,您是金枝玉叶,丞相与长公主如何舍得惩罚您?何况尊卑有别,您也是我半个主子,老奴既不敢得罪郡主,也并不想惹得主君主母烦恼。来这里不过是想劝郡主几句话。”

    “什么话?你说吧。”见李娘子答应不说给父亲母亲知道,韩鸣舞这才缓了缓脸色,把心安了回去。

    “郡主出身高贵,容貌绝佳,莫说是公侯王妇,便是皇后也当得,何必纡尊降贵与一商贾之子纠缠呢?”

    “你知道什么?”韩鸣舞闻言微怒,潋滟的美目中似要烧出火来,一口气说道:“从小到大,我见过多少青年才俊异姓王孙?哪个不是眼巴巴仰望我的低下模样?他们中又有哪一个比得上洛公子?虽然洛公子出身不好,但论这相貌人品放在神胤大陆里你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缓了缓,又道:“论身份地位,华炎当今陛下是我亲舅舅,他是有些高攀了。但,华炎皇室人丁凋零,你又是从我舅舅宫里出来的,难道你不知道除了我母亲,陛下直系旁系的兄弟姐妹不是灭族就是没落,又有谁配得上本郡主?”

    李娘子摇摇头,叹息道:“便是那洛公子在你心中千般好万般全,那也入不了您父亲的眼!郡主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如何看不破当今局势?璃冰国虎视眈眈,朝堂上要与驹风国议亲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何况陛下膝下无子,他把您与骐霖郡王当自己孩子一般,又怎么会同意您下嫁一个低贱商籍的男子呢?”

    “你住口!国家大事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你既知道陛下心疼我这个外甥女,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让我去和亲?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郡主,老奴是过来人,你与那洛公子云泥之别,莫要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再者我看得出来,洛公子对你并没有动什么心思,倒是对二小姐用情颇深。”

    “你!混账!本郡主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韩鸣舞气得衣袖一甩,转身匆匆离去,心道:不过是有些资历,又是我母亲的心腹,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指点点?

    韩鸣舞跑回房中大口大口喝着茶水许久不能平静下来,李娘子的声音阴魂不散地在韩鸣舞脑中重复,折磨着她。

    竹篮打水吗?她才不相信,韩鸣舞云鬓微乱,对着镜子轻轻理了理,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道:“我韩鸣舞想要的人,想要的心,就没有得不到的!”

    华炎凤都的一处幽宅内,一对欢喜冤家仍旧缠斗不断。

    “曲青桐,你就拿青羽暗刺和哑奴比比看,看谁的刀工好嘛!”本该空荡荡的庭院里,此时一群异族女子,面纱曼妙,随着乐师的丝竹演奏翩翩起舞,只见紫瑞长生躺在一张贵妃椅上,悠闲自得地欣赏着这异国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