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健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脸上坚定的神情,也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虽然他表面上与方无悔争得你死我活的,但是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功夫罢了,实际上他心里并没有让时映雪跟着他做剑修的意思。

    时映雪是水系的天灵根,按理说,最适合她的是以音御物,以浪破伤的琴修,或是以驾驭法宝,杀敌于阵后的法修,像极擅争斗,杀意灼灼的剑修,其实不太适合水系灵根,反而更适合锐不可当的金系灵根,或是包罗万象的土系灵根。

    “映雪,你和师傅说,为什么要修剑呢?是因为师傅和师兄修剑么?”百里健走到时映雪身边,蹲下来和她直视。

    时映雪大眼睛里只有淡淡的坚定,她听百里健这样问,眼里浮现出一丝或许可称之为怀念的神色“不是因为师傅和师兄,也不是因为师叔。如果今天师傅和师叔换过来,师傅修琴,师叔修剑,我就会跟着师叔做剑修了。”

    百里健不太明白这样小的娃娃哪里有什么怀念可说?

    只是百里健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执念。

    譬如他自己也有

    “有两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是剑修,我以后也想和他们一样。”时映雪的笑容是与她这个年龄不相衬的复杂,或许有思念,或许有忧伤,或许有斗志昂扬,或许有心之所往。

    百里健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还有转圜余地,百里健还是想劝时映雪弃剑从琴,不过他分明看出时映雪执念已生,若是强行要她不修剑,恐怕她心中心魔顿生,误入歧途了。

    “既然你想的明白,为师便也不劝你了。”百里健想的豁达,既然时映雪想要做什么,她高兴就好了,修士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光阴荏苒,有时候过的开心一些才是人生快事嘛。

    方无悔与百里健的想法大约是一致的,见时映雪有自己的主意了,也不再多言,只是笑着打了两句哈哈“雪丫头好志向!一剑出鞘,锐不可当,雪丫头以后可要做咱们藏锋谷第一剑修!”

    时映雪一贯谦虚,百里健与方无悔都没指望时映雪会回应这句打哈哈的话,不料小丫头唇角一勾,又天真无邪又自信非常“那是自然!”

    非夜正好从外头取了四人份的膳食来,远远地听见了时映雪的豪言壮语,脚步微微一顿,嘴角动了动,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进来的时候正瞧见百里健目光温柔地取出自己的佩剑,小心翼翼地递到时映雪面前。

    这柄剑锋利非常,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好剑。

    “你以水灵根之身走剑修,恐怕事倍功半,你既已想好,为师只愿你开开心心,莫生心结,得偿所愿。”

    时映雪的手指轻轻在剑身上一搭,便缩回了手,好像被凉到了一般,不过她的目光之中渐渐凝起了坚定,她忽然一掀袍子跪在了百里健的佩剑面前,不知是对于剑道的天生敬畏,还是对于这柄真正沾染过不知多少鲜血的宝剑心存敬仰,她深深地磕了三个头。

    “弟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