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再次来到长孙无忌府上。

    这次李泰拜访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心里颇为不喜。

    尽管是亲舅甥,可大家的身份都比较敏感,平日能不见面尽量不要见,在这个即将决定大唐储君的时期里,魏王与当朝宰相来往过密可不是什么好事,落在有心人眼里,尤其是落在李世民眼里,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心思。

    可李泰既然来了,长孙无忌总不能马上将他赶走,这样更容易惹人疑窦。于是长孙无忌只好满腹不悦在前堂接待了李泰。

    李泰礼数做得很足,见面便行礼,以自家晚辈的姿态恭敬地站在长孙无忌面前,一脸憨厚恭顺的表情。

    “魏王殿下,老夫上次与说过,平日若非十万紧急之事,我尽量不要见面,莫非魏王殿下忘了老夫的话不成?”长孙无忌不满地道。

    李泰肥脸一垮,凑近了两步,苦着脸道:“舅父大人,今日事已紧急了,泰不得不冒着风险再次登门,求舅父大人拿个主意。”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道:“说的是冯渡被刺?”

    “是。”李泰叹了口气,道:“泰知道,那冯渡其实是舅父大人门下,这些年隐藏得很好,冯渡上疏成年皇子离京也是出自舅父大人的指使,可是……为何好端端的便被刺了?冯渡一死,整件事可就失控了啊,泰这几日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您说,这刺死冯渡的人,究竟是……”

    长孙无忌慢条斯理地捋着须,淡淡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李素的手笔,呵呵,倒是好一招先发制人,连老夫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泰呆怔片刻,讷讷道:“真的是他?可他……为何无端端刺死冯渡?”

    “很简单,他要搅浑长安城这潭水,便于乱中取利,保住晋王李治不离京……”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喃喃道:“出手狠辣果决,时机也拿捏得恰好,老夫倒真小瞧了这位大唐英杰,果然名下无虚,晋王李治有他辅佐,看来真是福气……”

    斜眼朝李泰一瞥,长孙无忌摇头叹道:“魏王殿下,老夫很好奇,当初为何没能将他拉到麾下?得此一人,远胜千百谋臣,魏王何以错失此子?”

    李泰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沉默片刻,缓缓道:“泰太自负了,自以为储君之位万无一失,遂对李素殊无敬意,故而错失。”

    长孙无忌叹道:“竖子无礼,不知折节屈交,何以成大事?知不知道就算是李素在父皇面前说一句话,父皇亦必将衣冠周正,如待国士大宾,有何资格对他无礼?这些年他做过的桩桩件件事迹莫非不知吗?”

    李泰满面羞愧,垂头道:“一切皆是泰之错,如今……悔之晚矣。”

    长孙无忌惋惜道:“好好一位经纬之才,生生被逼成了对手,如今李素铁了心辅佐晋王李治,未来大唐的储君究竟是不是魏王,老夫都有些拿不准了……”

    李泰大急:“泰知错了,求舅父大人帮我!”

    长孙无忌哼了哼,阖目捋须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良久,长孙无忌道:“从头捋一捋此事,冯渡被刺不仅仅是意外,而且老夫可以肯定,必然是个阴谋,随后牵扯出晋王李治有嫌疑,这一点却令老夫有些意外,刚开始老夫怀疑是吴王李恪所为,后来觉得不太像,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李素才能干出如此奇异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