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陟明的舞蹈步子节奏非常奇怪,时快时慢,却又找不到什么节奏点。而正是这样毫无节奏的舞蹈,躲过了无数朝她袭去的风刃。

    突然,在某一个时间点,那无形的存在似乎是朝着云陟明横扫了一下。云陟明朝后一个九十度的弯腰躲过了那暴烈的狂风,但是风刃却掀翻了香案,将郡守府大堂的门撕了个粉碎。

    躲在门后的卫兵和侍女们都暴露在了那无形的野兽面前,而云陟明的表情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她冲向大堂的门,但是显然,慢了一步。

    那无形的野兽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切开了呆立在原地的侍女和卫兵们的身体,而这几人被杀尽之后,竟没有洒出半点血浆,仿佛都被吸到了某个不可知的地方。而那个透明的存在,仿佛吸饱了鲜血一般,慢慢地显现出了它的形态。

    仿佛是一条人鱼一般,那怪物有着鱼一般的下身,但是那白色的下身却仿佛溃烂了一般,并不是那样的坚实的固体,而如同随时会滴下来的凝胶一般。上半身的人形背后,如同披着一件巨大的白色罩衣一般,罩衣之上,满是青白色的大块鳞片。而那双臂之上,也生着无数大块鳞片,手指尖锐的如同钢刀一般。

    这样的一只怪物,浑身上下满是伤口,伤口表面钻出无数长短不一的白色线虫,那怪物拖着这些线虫,张开那双骇人的烛火一般的流着血的眼睛。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一张难以言喻的女人的脸,一张满溢着仇恨的脸。

    那怪物用力一跃,朝云陟明扑了过来。云陟明也向前助跑起来。就在两人即将撞到一起的时候,云陟明双膝向下一跪,急停在了原地,而右手举起白玉刀刃,插进了以万钧之力朝前冲去的怪物的胸口,顿时无厚入有间,将怪物的胸腔连同腹腔一同切开,血浆和橙色的巨大卵块一同淋到了云陟明身上。

    那怪物的正面被整个切开,浑身因为怪物鲜血而变成红色的云陟明站起身,走到那奄奄一息的怪物面前,把白玉刀刃丢在地上,手直接伸进了怪物的胸腔,将它红色中泛着许多白点的心脏整个扯了出来,捏着心脏,将其中的血液悉数挤到手中的酒杯中,转身走到被劈成两半香案边,拿起地上三个

    脑袋眼睛中插着的三根香,用香燃烧着的那端轻触浑浊的酒液。

    酒杯中的酒顿时全都燃烧起来,她左手端着冒起赤红色火焰的酒杯,右手拿着一个裹着黑褐色药糊的艾条,在酒杯的火上炙烤起来,而脚下,则慢慢腾挪着步子,走到了闫文匡面前。

    随着她一步步接近,闫文匡的小腹里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他呕吐的**从未有此刻这般强烈,这种呕吐感灼烧着他的食道和口腔,而当云陟明走到他面前,说出那句话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孩子们,是妈妈来了哦。”

    他将无数个巨大的被瓷粉包裹着的硬块吐了出来,瓷粉里面,是一个个橙红色的,膨胀到几乎要破裂的鱼卵,里面鱼苗的形状清晰可见。

    他眼前一片漆黑,心中除了呕吐以外没有别的其他什么**,巨大的卵块被裹挟在白瓷粉和药汤形成的泥块之中从他的嘴里涌出,落在地上,他几乎把自己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干净净,那种烧灼感,慢慢地也消失了。

    云陟明看着地上的卵块,将它们悉数丢进旁边准备好的一个小陶鼎,又从身旁的黑猫身上扯下几根猫毛,丢进陶鼎中,随后将燃烧着的酒液泼了进去。

    陶鼎中的烈焰冲上云霄,火焰中仿佛显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形象。

    可是那形象稍瞬即逝,很快只剩下冒着青烟的陶鼎。

    闫文匡坐在地上,喘着气,抹了抹嘴角的唾液,他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轻盈,仿佛把全身上下的苦痛都吐了出去一般。他抬起头,看着云陟明,又看着地上的陶鼎。一直响在他耳边的“大胤亡于东海”,似乎已然消失了。

    但是同时,他也看到,面前云陟明站在木台子上,那副虽然仍保有着人的外表,但是似乎却已然不再是人的,刚刚结束猎杀的野兽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