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辰猛然从床上惊醒,安然无恙的是除了依旧躺在他自己的床上,昨夜的事记忆并未从他脑海中删除。

    看到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只留下一件衬衫,就这样直接躺在床上,便觉得这里应该不是自己家,立马从床上起来,推门出去。

    果然,外面是彼岸小楼,昨夜夏融雪还是把他带回来了。

    从二楼的窗户里,他看到了庭院里秋千上的夏融雪,还是那件蕾丝长裙,长发却扎成了一束麻花辫放在右肩,有意无意地晃动着,面上似是心事重重。

    他不想去思考什么,直接冲到了夏融雪面前。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冯叔呢?那只魅……”秋亦辰一下问出了几个问题,他所在意的东西竟然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什么都掩藏不住。

    夏融雪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眸看向秋亦辰,便知他一醒就冲到了自己面前,前几天还在顾及自己的形象,然而今天这种念头似乎茫然无存。

    “你没事,那个叫冯叔的也没事不就好了吗?秋亦辰,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不会给你以后造成影响了,明白吗?”夏融雪说着,自顾自地晃起发秋千,头倚在另一侧粗粗的绳子上。

    秋亦辰没有争辩,因为他根本没有理由去辩驳,事实正是如此。

    不知哪来的勇气,他拉住了秋千:“夏融雪,我想回家一趟,昨天的事给我爸一个解释,子时之前我一定回来!”

    夏融雪微动唇角,看向了那庭院里小亭的那两行字,缓道:“故事听完再走吧,天黑之前记得回来。”

    仿佛没有情绪,今天的夏融雪总有一种慵懒,诸事无意的感觉,秋亦辰无从拒绝,终是答应了。

    “一千七百多年前,我独自徒步去九华山寻访我师父,途中我遇一老人,老人正独自饮酒,正觉无趣,便说要请我喝一杯,本想凡人的酒又能有多大酒劲,我便应了,谁知只三杯,我便昏睡过去,原来那老人是山中精魅,有着好几千年的法力,此次他是故意为之,并非要加害于我。”夏融雪说着,伸手一指,那井沿,并长出一株兰草。

    “他将我化作兰草,半卖半送地将我给了一个出外拜佛的青楼女子,女子甚是喜爱兰草,便将我带到了她的房中,我醒时才发觉,时辰未到,无法恢复原身,于是我便在青楼中住了下来,以兰草的形态。”说到这儿,她复又一抬手,将那株兰草吸来置于手心,向秋亦辰递过去,但秋亦辰却没有接。

    “我至今还记得,那间青楼叫欢喜阁,那个女子叫灵嫣。灵嫣十三岁被卖到欢喜阁,十六岁接客,那一年,她正好十六岁。”夏融雪说到这里,面上有一丝淡淡的伤感,“我看着她麻木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随侍的丫鬟给她梳妆,欢喜阁每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子第一次的价钱都很贵。那天灵嫣回来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二十两黄金,她的初夜就被订下了。”

    见秋亦辰没有接兰草,夏融雪便将兰草化成了一阵烟直接没入秋亦辰的身体,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天黑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商人来到了灵嫣的房间,起初只是喝酒听曲,待到酒过三旬,便不再装作很有修养的样子,直接将灵嫣放到了床上。”

    夏融雪说着,叹了一口气:“那一夜,我听到了灵嫣的哭叫声,还有后半夜她低声的抽泣声,这便是这些卖身女子必须要经过的一夜。从此之后,灵嫣像换了个人,天天醉生梦死,迎客接往,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来过她的房间,我听过各种各样的调笑声,嬉闹声,还有……”

    她没有往那说,秋亦辰当然明白她要说什么,只是她忽然停了,这其中难以启齿的东西便是她也无法言豫的。

    “那后来呢?她有没有找到……哦对,以前叫良人!”秋亦辰给了她一个方向,可以更快地听后面的事。

    “后来,一年后吧,她得了一种病,全身都是熏人的味道,发作的时候全身很痒,有人说那是一种脏病。欢喜阁的人就把她抬到了一个离城镇很远的小村子的尽头,一间破烂的小茅草屋里。灵嫣什么也没带,就带走了我。”夏融雪站了起来,拎了拎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