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联合,蛇鼠一窝**

    冯海安的出现让孔家陷入了以孔舒林为首的茫然不解和与白氏为首的惊慌失措中,两股情绪相互蔓延,相互拉扯。

    女人戴着的帷幔遮住了整个上半身,谁也瞧不清面容,这是个原本不在出场名单里的女人。周震云眯眸起疑,叶子璇则侧头示意,此人稳妥,无须忧虑。

    这场公堂之战充斥着大量虚假与做戏。

    自然,也可以有人冒名顶替真正的冯海安,但孔雪渭却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有些跛脚的心悦之人。

    “海安……”孔雪渭震惊地看着女人,想蠕动着身子爬过去,他要阻碍她上公堂,她来做什么,她怎么可以露面,他的母亲不会放过她,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掩于七弦庵。

    他挣扎得太厉害,大郎中迫于无奈,只能点了穴道,让他无法再动弹,孔雪渭绝望地拿头磕地,崩溃地“啊啊”嗥叫。

    冯海安跪在堂中,听得浑身颤抖,帷幔因她的颤栗,海浪般起了波澜层层涌动。她紧闭着眼,“大人,我乃东平府开德书院院丞冯岚晋之长女冯海安,现下暂居于阴山七弦庵。”

    老夫子魏筹熵一听到冯岚晋的名字,怔了刹那,双眸迸出了百感交集,他哆嗦着起身,孔舒衫和杨氏忙上前搀扶。

    冯海安不知身后老者的心潮澎湃,她正一心一意鼓励着自己,让那三分真,七分假的口供能完美蒙蔽在场的所有人。

    “我见到他时,他满身血污泥渍,伤痕一条条,又粗又宽,像是被木棍抽打而成,我当时吓坏了,忙将他带到水房,他手指都是扭着的,我不敢碰,亦不敢问,急得不得了,他疼得一头冷汗,可即便这样,他还是用扭着的手把怀里的布兜拿了出来,我一打开,是叫佛楼的酥肉饼。”

    冯海安声泪俱下,“那饼都被打碎了,我一咬,就裂了,大块大块饼渣往下掉,我就蹲地上,一边捡一边往嘴里塞。他这个人啊,最心软,最易动情,把人放在心尖儿疼,别看他……有时浑得紧,可胆子如鼠,万没有胆量敢去伤害旁人,更别说是杀人了,请周大人明察啊。”

    孔雪渭的脸死死蹭地,都变形了,双目赤红且多情,盯着冯海安,双唇嚅嗫。冯海安硬撑着自己不去看他,但还是听见了破碎低哑的声音,反反复复说着两个字。

    回去,回去,回去,你回去啊,回去。

    在叶子璇凌厉地眼神下,大郎中不动声色地点了他哑穴。叶子璇缓缓踱步到冯海安身侧,手指抠紧帽檐,但她没有掀开,心里数着秒数,余光关注着孔舒林焦灼惶惑的神色,在众人的讶异即将达至顶峰时,她遽然挥臂一扬。

    冯海安清贵雅致的破碎美感乍然显现。

    枝头万点妆金蕊,十里清香,十里清香,介引幽人雅思长。冯海安像什么,像故园冷霜下缀满枝头的秋桂,这是叶子璇对她的第一印象。

    然而让孔舒林目眦欲裂的是冯海安怀中抱着的稚婴,白皙红润的婴儿咬着手指,安睡于母亲的臂弯中。

    孔舒林猝然看向白氏,白氏惶惶避他眼神,一张脸青一道白一道。

    大郎中在叶子璇的手势下,解开穴道,孔雪渭感知到身体的控制逐渐回归,忙挣扎着爬向冯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