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公园往前走,褚涟漪把袖子卷起来,腕上戴有一串红绳编织手串,问江澈好看么?她说饰衣链本也想戴来着,但是衣服不好搭,可惜了。

    其实夏天到了,身上穿一件衣服都嫌热,再挂串饰衣链在胸口确实累赘。

    这时间八点不到,很多商店都还差点儿才开门,走没太远,两人过马路,在火车站站前广场西头找了条长椅坐下来,看人来人往,闲话说笑。

    褚涟漪果然提起了之前杨礼昌说起过的那件事。

    江澈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犹豫了一下,询问道:“你那个……他是什么想法?”

    “……舍不得吧,也不服气,大概还想掰一掰看”,褚涟漪犹豫了一下说,“他本身在燕京也有些朋友的,以前当知青的时候……挺多大院子弟一起。”

    江澈推测这个“他”手上的认购证可能比杨礼昌还多,毕竟王宫饭店和沙龙摆在那里,他在这一行泡得很深,又有一定的上层人脉资源。

    但是朋友比得过爹吗?

    同一个圈子里的角力,他可能还不如身在地方,自有一亩三分地的杨礼昌站得住。

    江澈想了想,一样还是劝杨礼昌的那句话:“其实如果价格勉强能接受,让一点也好,结个善缘……或避祸。”

    这完全是冲褚涟漪的,不然江澈管他死活。

    褚涟漪笑了一下,但是神情分明有些萧瑟,“这些事不是我能说的,要是我能说,三年前,我三十岁,就不愿意站在那里。钱这个东西,有的人上了瘾,就钻在里面了,别的什么都不看。”

    既然这么说,那这个话题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褚涟漪自己主动转换了话题说:“你看,那几个穿短裙的金发美女……好高,看样子应该是苏联的吧?”

    其实这时候苏联已经解体了,但是短短几个月,民众的称呼还没有改过来……那其实也是一个捞钱的大好机会,可惜江澈还不够格去趟这趟浑水。

    伴随着高跟鞋的咔咔声,人从不远处经过,俄罗斯年轻美女高挑、秀丽,看着确实很惹眼。

    “到三十五岁以后,她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会迅速变身大妈形态,胖成一个水桶。”江澈笑着说:“要说容貌保鲜的持久度,三十甚至四十岁后的气质形体,其实咱们国家的女人算是非常好的了。”

    “……我当作你是在偷偷夸我。”褚涟漪开心了,像个小女生,拍了拍江澈的肩膀说:“你看,那俩男的牵着手。”

    江澈抬眼看了看。

    两个背上绑着被褥,手里拎着缝制布袋的男人经过,前一个年长些,正张望着过马路,后一个看着十六七的样子,头发蓬乱,脸有点脏,正紧跟着前面的那个,拉他手,亦步亦趋,表情里有惊惶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