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兽忽然安静下来,是因为什么?”

    徐立春沉默了一会儿,“它已经找到了猎物。”

    徐立春想到了猛兽的凝视,在扑向猎物的前一刻,猛兽是最安静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只有它和它眼中的猎物。他终于察觉到了此事的严重性,“我会叮嘱裴鹤。”

    谢珩没再说什么,过了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孩子最近怎么样?”

    徐立春还在想着广阳王府世子的事情,一下子没听懂。

    谢珩看了他一眼,徐立春忽然反应过来了,笑道:“大公子说的是李稚?”

    “他的差事当得怎么样?”

    “很不错。他在谢府已经当了一阵子差了,琼林苑的学士一提到他就赞不绝口。”徐立春像是和谢珩分享奇闻异事一般道:“说来也怪,那孩子瞧着不是会来事的人,但人缘真的不错,和他共事过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性子,一提到他都是众口一词的好评。”

    这听上去只是这孩子性格不错,大家都喜欢,但事情没这么简单,想讨一个人的喜欢容易,让所有人都喜欢却是天方夜谭,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有派系的地方就有明争暗斗,能够将人际关系打理得这么好,说明那孩子看着呆头呆脑,实则心里根本不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难,难得是洞悉人心。

    谢珩听出了徐立春的弦外之音,“才十七岁,再聪明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倒也是,这事需要阅历,他年纪这么小,怎么做到的?”

    “应该是背后有人指点。”

    徐立春觉得有道理,点了下头,“不过话也说回来,有高人指点,也先要自己能够领会,点不通的榆木脑袋太多,气死的高人也不少。十七岁其实也不算小了,看着稍微稚嫩了点,再耐心栽培几年,将来总有地方用得上。这几年确实不着急,重点还是要仔细考察心性。”

    “你心中觉得那孩子怎么样?”谢珩问了一句。

    “这个年纪的的孩子心性还不稳,若是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徐立春想了想,“如果是作为一个写文章的幕僚,我觉得他正合适,但若大公子是打算让他接贺陵的班,我觉得那孩子的身上还是缺了点东西。”

    谢珩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圆滑取巧是种本事,但本事有时并不是最重要的。贺陵之所以让人拜服,不是因为他和所有人关系搞得好,也不是他写文章很厉害,而是他仅凭一己之力撑起东南读书人垮掉的脊梁,想要在人心中树碑立传,远不是投机取巧能够做到的。”他想了下,“那孩子,有点怕事。”

    “你是听说了他与广阳王世子的事情?”

    “听裴鹤说了。”

    谢珩很轻地笑了下,“害怕确实是很害怕,但不是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