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紧绷着的心忽然一松,若不是有面纱遮挡,恐怕当时就会被温巳看出破绽。他缓了缓道,“相爷说的是,属下会晚一点再亲自去一趟,或许他会……”

    “不!”温巳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手段太过残暴,只怕他受不住。想要人臣服,软硬兼施还是需要的。就让不生去吧,他的手段用在这时候,只怕更合适些!”

    “是!”不死低头退了出来,走过拐角时,脚下忽然一软,整个人向左边歪道,若不是靠在了墙壁上,只怕他会倒下去。失去了近三成的灵力,本就让他的身体极度不适,加上巨大的压力和担心露出破绽的惊惧,让他几乎支撑不住了。

    “哥哥,你怎么了?”不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不死下意识的一个激灵,猛的转身,当他看清是不生的时候,才面前镇定下来,“没什么,或许是最近有些累了。相爷让你晚些去见方暮,你可知道了?”不死努力的调整着情绪,还是被不生看出了不对,“哥,你的神色非常不好,是不是相爷又训斥你了?这件事本就难办,一个不好,有什么罪名,也是咱们哥俩担着,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几乎穿透不死的身躯,直达心底。此刻他忽然很想把之前发生的一切告诉不生,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相爷对你我兄弟有恩,即便要替他背这个黑锅,只当是还了他的恩情吧!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那个方暮,不是咱们能动的了的人!”

    “哥,你的意思是?”不生极少见哥哥如此小心谨慎,不由得背后生出一股寒意,不死苦笑道,“你去见了他就知道了!”

    傍晚时分,不生见到了方暮。此刻的他满身血污,看起来不死是下了狠手的。只是看起来方暮的神色还算不错,此刻他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缓缓睁开了眼。

    不死不生兄弟两个人身量差不多少,方暮一眼看去,以为是不死去而复返,但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就发现了两人的不同之处。不死身上天生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之感,而不生则是完全相反的。

    “方将军,这,唉,怪我哥下手太重了!”不生一进来,就自来熟的说道,“好在我这里有些止血止痛的药,敷上后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让你舒服些,来来来,我来帮你上药!”

    他朝方暮靠了过来,方暮本以为自己会全身戒备。让一个随时会对自己不利的人触碰伤口,本就是一件让人非常不悦的事。可是不生触摸到他手背上的伤口时,方暮非但没有感觉任何不适,反而凭空生出一股亲近之意来。

    不生的动作很轻,那些药粉被涂抹在伤口上时,有丝丝的清凉之感。很快,方暮就觉得身上仅剩的那些疼痛不适之感消失了。他冲不生笑着点点头,

    “方将军,你可知道我家相爷为何对将军有这么大的敌意?”不生主动提起话头,方暮明知其中缘由,却只能摇摇头说,“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唉!”不生和方暮并排坐下,变魔术般的从怀里摸出两只酒壶和一包肉干,摊开摆在自己和方暮之间,“将军有所不知,我家相爷和宫中的太后娘娘乃青梅竹马,若不是先帝选妃,太后进宫,恐怕此刻他们已经儿孙成群,过的舒舒服服的。”

    “造化弄人!”方暮没想到不生会说这个,不生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说,“将军说的好,造化弄人四个字,能将世间一切恩怨讲通。先帝驾崩,我家相爷以为机会来了,便苦劝太后出宫。毕竟,她孤身一人,没了夫君更没有自己的孩子,无所依靠。”

    “可太后不肯,”方暮说,“温相便没了办法。”不生点点头,“我也曾有一心爱之人,求而不得的苦楚,只怕还能体会一二。方将军,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先帝已然崩逝,若太后苦苦守着,不肯放下,为难的是她自己,也是相爷!”

    他忽然转身朝着方暮跪倒,“还请将军大发慈悲,给我家相爷一条生路吧!”他的态度急转直下,让方暮大跌眼镜,“快请起来,这件事,想要办成,还要去求太后才是!”

    “太后那里,相爷自然会想办法。只是,听说方将军手中有一件大大的宝贝,十分厉害,能让死者复生。”不生一直在观察方暮脸上的变化。方暮不得不做出一副愁苦不已的表情道,“你说的是九龙鼎吧?哎呦,我可惹了大祸了!”

    方暮哭天抢地,倒把不生吓了一跳,“自从我得了那个什么九龙鼎,祸事就一桩接着一桩,几次险些被人杀了!我实在不堪忍受,便,便找了一处有水的地方,将九龙鼎丢了进去!”

    他本是搪塞之言,不生也未必相信,只是戏还是要做足的。不生紧爬几步凑到他面前,盯着方暮的一双眸子道,“将军真的将九龙鼎丢了?”

    方暮心中好笑,正要点头,忽然觉得脑袋里一阵迷糊,再看向不生的眼睛时,发现此刻他那一对漆黑的瞳孔竟然变成了幽蓝,方暮暗道一声不好,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