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第三次犯病,是在萧恒第十七岁的时候。

    萧恒过了十六,身高就长定了,他幼年辛苦,就算玄霄宗优秀的伙食依旧没能挽救他全部的身高,他永远比寻常男子矮一截,尤其在身材高大的师叔面前,只有他肩膀高,所以他看师叔的脸,总是要把头抬很高才行,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萧恒都不想看见师叔,想自己默默的修炼。

    但是他天赋极差,就算刻苦认真,也修炼的极为不顺畅,在忍耐了大半年后,因为磕磕绊绊的地方太多了,还是不得不找师叔帮忙。

    绝对不是因为想他。

    时隔半年不见,师叔还是那样喜欢穿白衣,身上干净整洁,脸也是那样的俊,在树下弹琴的时候,到真的很像落入人间的谪仙。

    萧恒凑过去,询问自己不懂的地方,师叔讲课永远细致认真,并不过问他,为何半年不见,境界也不涨的事情,师叔神态自然,又颇有师长风范,这叫萧恒感觉很羞愧,他居然因为身高而疏离师叔,师叔可是对他最好的人了,不自然的目光又落到桃树后面红彤彤的一排,想起来,师叔还给他种果树来着,于是萧恒一瞬间又觉得心情柔软起来。

    师叔讲完课后,发现一向冷漠努力的弟子并未离去,而是乖巧的跪坐在旁边,目光水润,面颊略有绯色,耳尖通红,他这弟子,初遇时长相还有些俊逸,越长大脸颊线条到越光滑了起来,皮肤白皙好像白雪,又好像上好的羊脂白玉,一双桃花目,眸子含了水一样,湿润里带着醉人的情绪,小巧的鼻子和桃花瓣一般的颜色的唇瓣,目光所致,无一不想叫人去亲吻一番。

    不管哪一样,都生的那样的精致,但是太精致了,反倒过于柔软,叫人想要去亵-玩。

    这不好。

    “啊恒越长大越好看了。”师叔伸出手来,将萧恒的下巴托起让他抬头,师叔有时候就是这样,动作又快又自然像是登徒子,但是他面上并无喜色,左右端详了一眼萧恒的面容,才松开手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我给你画个眉吧。”

    师叔又告诉萧恒,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眉毛是一个人的精气神,眉毛可以拯救脸。师叔总是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过,萧恒并不讨厌。

    师叔觉得画眉这个主意颇好,就立即在自己的乾坤袋里面翻翻找找,摸出一截细碳来,又取了匕首,将碳细细的削尖,看样子是想直接动手了。

    萧恒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师叔要突然给他画眉,但是他幼年在师门外,闲言碎语里是听过一些的,比如人间里常有丈夫给妻子描眉的,描眉是夫妻恩爱的举动,尽管萧恒早就明白师叔选他当徒弟并不是看上他美色的,但冷不丁,想起来外面还流传着自己是师叔童养媳的流言来。

    萧恒胸膛如小鹿乱撞,然后脸很快涨得通红。

    萧恒见的人不多,但是师叔绝对是对他最好的一个,如果是师叔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越是这么想,萧恒的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就跳动的越厉害,好像都堵上他的嗓子口了,再激烈一点,就要从他的身体里出来了一样。

    师叔削完炭笔,发现萧恒低着头,遂凑近看了一眼奇怪道:“你怎么脸越来越红了,像个小娘子一样。”

    萧恒其实不喜欢师叔这么说自己,但是毕竟是师叔,他是喜欢师叔的,所以萧恒只得小声喃喃道:“我不是小娘子。”

    “对啊,所以不可以动不动就脸红。”师叔认真的点头,伸手托住萧恒的下巴,叫他抬起脸来,然后右手执起削好的炭笔,就开始往萧恒的脸上画,师叔画的极为认真,因为要细致所以总是靠他很近,师叔呼吸出淡淡的气息全撒在了萧恒的脸上,温热的,还带着师叔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