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这么找到了?她真是督军夫人要找的女儿?怎会成了孟家的女儿、孟磊的妹妹?

    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因为有太多谜团未解,他还不甚确定,因此并不打算马上回信告诉陈副官。

    对于是否要知会徐老太爷,他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不了,从这次流民闹事和之前的几件事,他已经看清了,他爹虽然嘴上支持他,身体却诚实的站在他大哥那边。

    但他也并不怪他爹,毕竟处世的见解不同,同时认清了,徐家并不会成为他的后盾,他的将来也绝不是徐家。

    刚把信放进书桌里,就听下人们来报,大少奶奶生了。

    在徐府上下期盼中,大少奶奶莫少雯诞下了第四个女儿,徐老太爷意兴阑珊,充耳不闻稳婆的道喜声,倒是大太太面无表情的说了声打赏,可打赏多少下人们都吃不准,自然也不敢问,请示了徐管家照着前个孙小姐生时数目给了些。

    徐子澄赶来时,徐熙同正抱着襁褓中的女儿,黑着张脸,待看到幼弟,更是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听到屋里传出莫少雯压抑难过的哭声,再看看众人如丧考妣的表情,徐子澄无奈的摇摇头,笑道:“恭喜爹,恭喜大哥,来,让叔叔看看小侄女。”

    “有什么可喜的?!”徐老太爷哼哼道,他盼孙子像盼星星盼月亮,这回又落了空,早打算好不论儿媳怎么想,怎么闹,他都要给大儿子纳两房妾。

    穿着时兴旗袍、披着狐狸毛披肩的大太太则把眼光看向了偏疼的小儿子,指望大儿子是不行了,子澄快二十了,又玉树临风、知书识礼,该讨房媳妇了,就是人选有点头疼,之前看了几家,总是差了那么点。

    夫妻俩各怀心思,一前一后回了房,姨太太们也带着各自的女儿、女婿们散了。

    顿时房前冷清了下来,徐子澄抱着刚出生的侄女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直到奶娘来抱了才撒手。

    徐熙同气闷,拉着幼弟道:“走,陪哥哥喝酒去。”

    徐子澄拉下他的手,劝道:“嫂子刚生完孩子,这时候大哥不该离开她身边,还是多陪陪嫂子和孩子吧。”

    徐熙同脸一阵青一阵白,啐道:“你懂个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作为长子我从一生下来就该为徐家光宗耀祖、传宗接代,你呢,你就是爹和娘的心肝宝贝,随便做点什么,他们就夸你捧你,哼,你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徐子澄默默听他骂完,再踉踉跄跄走开,眼神晦暗不明。

    夕阳西下,秋风徐徐。工坊外,牛平昌使出毕生本领,烧了两大桌菜,又买了好酒,热热闹闹的吃起了庆功宴。

    没有圆桌也没有那么多板凳,大家都席地而坐,毫不在意的互相敬酒,大口吃着菜。

    瞪着工坊,孟二叔揉揉酸涩的眼角,想起大半年前他们从背井离乡、居无定所,一路走到现在,着实让他好生感叹。

    “爹,我敬你。”孟磊给他斟满酒,转看向身旁的念姐儿,不知何时居然打起了小瞌睡,阖着眼左摇右晃,不由咧嘴一笑,喃喃道:“真的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