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凌洲觉得时钰察觉到了什么。可下一秒,他迅速找回思绪:时钰不可能认识裴斯年,唯一露馅的地方就是,他昨天应该又说梦话露出来马脚。

    该死的,凌洲咬牙,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梦话。他分明记得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裴老师?”凌洲无辜地睁大了眼,疑惑地偏头,“家里有姓裴的老师吗?”

    时钰转身,深深地看向一脸纯真的弟弟,笑说,“没有么,我怎么记得你的美术老师姓裴?”

    男人的目光犀利又尖锐,能够刺破一切拙劣的谎言。然而他遇上的是比狐狸还狡猾的凌洲。

    只见凌洲双眼一闭,又缩回被窝,懒洋洋地说:“随便你安排。”反正,他现在一点自由都没有。

    看着恹恹打不起精神的人,时钰上前隔着被子抱了抱他。

    他这个弟弟一向天真又良善,单纯得很,这几天的变故太多,时钰知道这家伙应该吓到了。

    “小洲是不是还在生哥哥的气?”时钰放缓了声音,温柔地捋了捋凌洲凌乱的碎发。

    男人极其善于伪装成温柔无害的模样,此刻他的一举一动都跟从前那个善良好脾气的大哥一般无二,仿佛昨天晚上欲念汹涌、强势霸道的人不是他。

    凌洲的眼尾还残留着哭过的红痕,他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看着无端可怜。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时钰叹息,他料想到了凌洲会怕他,却还是将真实险恶的面貌暴露在了凌洲面前。

    虚伪良善的面具,时钰戴了太多年,他不愿意再在凌洲面前伪装成另一副模样。

    甚至,再加一点痴心妄想,凌洲能接受他最真实的模样。

    “别碰我。”凌洲躲在被窝里,闷闷地说,“你不是我大哥。”他那个温柔地大哥已经消失了,眼前这个恶魔一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他大哥。

    时钰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忽地,他说:“小洲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个大哥,对么?”

    “可是怎么办呢。”时钰轻轻拂过凌洲的眼尾,冷笑着说,“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假的。”

    凌洲睁开眼,直直地看着时钰,“所以,我再也不会喜欢你。”

    时钰嘴边的冷笑僵住,渐渐化作森冷的弧度。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时钰平静极了。这世上恨他入骨、盼着他下地狱的人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