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下风光旖旎,接天的麦田交织着连片的葡萄种植园。葡萄成熟的时节,公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摆着一张桌子作为销售摊点。除了各种叫不上学名的葡萄,还有农民自酿的葡萄酒,粗放地灌装在或大或小的卡桶和塑料瓶里。

    叶落槐应聘的别墅区距离主路很远,几乎建在南山根儿,翠竹掩映的宁谧与葡萄园外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平心而论,眼前的中式民居让他丝毫提不起兴趣,不过是普通民房添加了一些砖雕、屋脊的天朝元素,谈不上什么“高档园林”。

    无比笃定他对园林的鉴赏力,打娘胎里就以此为胎教,老母亲是专业的环艺设计师,他儿时的画报都是手绘的设计稿。

    在老同学的带领下完成了走马观花的参观,还被慷慨的邀请共进午餐。餐厅的陈设花了一番心思,连筷子茶壶都有一套花里胡哨的说辞。莫名联想到丰悦平日里用的那些“创意家居”,越发觉得万恶的开发商在故弄玄虚。

    肚子饿得咕咕叫,耐着性子听天佑讲完了“院子”的故事。端上来的菜品更是令他大失所望,据天佑说,这些野菜粗粮都是城里的土财主们喜闻乐见的“时鲜”,大领导们注重保养,更是每餐必点这些美食。

    撑起一脸客套的假笑,装模作样的点头认可,心里暗暗后悔不该答应留下来午饭,莫名其妙欠了“这么大”个人情,往后可怎么答谢人家呢?

    胡乱吃了几口,匆匆结束了“豪宴”,对朋友介绍的工作全然没有好感。委婉的留话说想再对比对比,心里实则已有了确切的答案。

    徒步二十多分钟才走回了乡村马路边,绝望地眺望着远在天边的“公交招呼站”。掏出手机,忽然看见错过的未接电话。一边回拨一边沿着路边继续往前走。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精疲力尽,掩饰不住疲惫的喘气声。

    “你结束了么?”对面传来“房东姐姐”关切的问询。

    “老早就结束了。同学留我吃了顿饭,多聊了一会儿。这会儿正等公交车呢。”

    “那你等着吧,我过去接你。发个定位,我一会儿就到。”一整天惦记着小屁孩面试的事儿,荒郊野外搭个车太不方便了。

    “不用了吧,太远了。”看了看前方刚刚开走的公交车,错过了这一班,又得等一个多小时。

    “你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一会儿吧,我马上出发,到了给你电话。”

    盛情难却,何况他也不想推辞。挂断电话后发了个定位,之后便等在马路对面卖葡萄的遮阳伞下。

    黝黑的老板递给他一把小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拉起了家常。说山底下盖院子的就是个“皮包公司”,盖这些破房子圈了一大片耕地。又有人说这伙人是某些牛人的“白手套”,专门洗什么钱……

    在一大堆卖相十足的紫葡萄里挑了一串“自然果”,刚好用完了微信里仅剩的三块八毛七。所谓自然果,就是没打过药,自然成熟的葡萄。一般花茎细长,颗粒长得稀稀拉拉,颜色也不是那种卖相十足的黑紫色。据老板说,虽然卖相不好,价格也便宜,但是口味绝佳,资深吃货是非这种不买的。

    尝了一颗,提在手里舍不得吃,人家大老远的跑来这鬼地方接他,买串葡萄当作答谢吧。捡了根木棍,在地上照着南山乱戳乱画,个把小时后,手机铃终于响了。

    “你在哪儿呢?”丰悦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开车躲避着路边选购葡萄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