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越不清楚吴恺元是怎么弄到她家地址的,除了翁品言、周舒礼和助理,她只给了蔡书虞留了详细地址,至于其他人,她回北京后还没好好联系过,只在网上聊过几句,基本都停留在随口提一句“有机会一起玩”的阶段。

    而吴恺元,解散之后她更是连话都没和对方说过,庆功宴一结束,她就把吴恺元拉黑了,便是不想平添烦恼,谁知道对方竟然能找上门。

    刚看到屏幕里访客的模样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才敢肯定那就是吴恺元,认出之后,她顿时有些背脊发凉,只是她转念一想,明星这个职业本就没什么隐私,连身份证这样重要的信息也只要花几块钱就能买到,打听住址也不是难事,只要趁她活动结束后一路跟过来就行了。

    还好楼下大门就有密码锁,吴恺元就算找到了她的住址,也没法堵到她家门口来,庆幸之余,她第一反应就是假装家里没人,但想了想又改了主意,给翁品言打了个电话,知会了她一声,又打了个电话给保安处,确认吴恺元是一个人前来的之后,就下了楼。

    吴恺元毕竟是个明星,虽说夜深人静没什么旁人,但万一闹出什么事来,难免追究到她头上,到时候媒体一通捕风捉影,倒霉的还是她,这些日子她为了看懂那些法律文书已经分身乏术了,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了。

    似乎是没料到她那么快就下来了,正埋头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吴恺元听到了开门声,却没转过身,只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等发现下楼的是她后才停下脚步,接着露出略显激动的表情迎上来,结结巴巴开口:“小乔,晚、晚上好,我就来试一试,没想到真的、能见到你。”

    她说着飞快地迈了几步,想进楼,但发觉乔以越并没有让开的意图后,顿时愣住,表情也变得尴尬起来。

    “晚上好。”乔以越淡淡打了个招呼,随后侧身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自然不会让吴恺元上楼的,事到如今,她也算看透了这个昔日好友,不会再做出引狼入室的傻事,出来,只是为了稳住吴恺元,拖到翁品言过来就行了。

    见她摆出了这副模样,吴恺元的脸色白了白,一瞬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乔以越会这样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乔以越虽然时常给人冷淡的感觉,但只消和她打过交道,哪怕仅仅是简单交谈过几句,就会发现她内里的宽厚仁善,眼下她却真正变成了不近人情的样子,看着眼前明明长相和过去一模一样、气质却显出陌生的人,吴恺元心里蓦地生出几分胆怯,一时间都没能说出话来,只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嘟囔。

    大概是一直以来乔以越都表现得过于温和,好听一些是脾气好,难听些就是窝囊,她已习惯了乔以越逆来顺受的性子,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将对方的顺从忍让视作了理所当然,而当乔以越不再假以辞色,甚至露出不耐烦时,她心里藏着的那点傲慢瞬时被击溃,变得脸色灰白、无地自容。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要比乔以越更强一些,乔以越就像温室里的娇花,像未经人事的稚子,必须得人庇护,才能存活下去。在过去,身为乔以越最亲密的朋友,她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当成了那个庇护者,她想着一旦自己出人头地,就能提携、帮助乔以越,带她一起去更好的位置。可当她发现事情的发展和自己设想的不同,发现乔以越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留在她身边时,心中深以为然那处就开始崩塌。

    她表面上依旧冷静自持,内心却一日比一日扭曲,拼命想把乔以越踩在脚下,不顾一切要证明自己才是对的,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她什么都没得到,还把自己的一切都搭上去了。

    如果当时没有答应韩璐的邀请该多好啊,她不止一次心想,恨不得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好让她重来一次。

    “有什么事?”见她默不作声,乔以越又问了一遍,声音仍旧冷冰冰的,眉头也皱起,神情里的不耐烦愈发明显。

    “小乔,你能不能……”吴恺元又缩了一下,似乎有些被她吓到,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嗫嚅道,“能不能看在过去朋友一场,别、别再追究……”

    话没说完,她的脸已红透,像是终于意识到这般行径到底意味着什么,厚颜且令人蒙羞。

    “别在追究什么?”乔以越却像是没听懂她的话,眉心蹙得更紧,“我听不大懂。”

    吴恺元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已说得那么明显,乔以越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没想到却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听不大懂”,她与乔以越的目光对上,看到那双眼里与往日无异的漫不经心,忽地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只是眼下她已无路可走,只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就是……就是那个录音笔……”她越说越轻,自己都没有底气,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挤出这么一句,接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只要你不追究,其他的都可以商量,我经纪人手里还有一些客户,都是很不错的资源,全部、全部可以推荐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