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商战上,能够把一坛酒卖到四贯钱,让自己碰一鼻子灰,让花间楼撒羽而归的人,是足够让人信服的,何况连官家和国后都请动了。

    就算请柬是一张草纸,也足够震动所有的人,也值一千贯钱了。

    柳妈妈刚从马丁那获得这个消息,就焦急地上了画舫寻徐艳华,左等右等,徐艳华身边的侍女过来问了何事,柳妈妈给了一张信纸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侍女等到徐艳华一曲舞蹈排练完毕歇息时才将那信纸递过去,道:“娘子,你看看这江清馆也是有趣,腊月十五申时一刻出演新剧,广邀王公大臣夫人,连官家和国后都去,这是打算冲着花间楼,冲着娘子您来的呀。”

    徐艳华沉吟了片刻,道:“这确实有趣,不过又有何惧?他们离开了秦淮河岂不更好。晓梦,你去跟柳妈妈说,让她打听下这所谓的新梨园都邀请了谁,只要我们想要邀请的那些人不上钩,这样的琐事就不必太在意了。难道她觉得江清馆改行去做戏曲能玩出甚么花样来?最后砸了自己的脚,岂不是让她省去了烦恼。”

    “是,娘子说得极是,这江宁城有多少男子想要拜在您的石榴裙下,还怕不趋之若鹜不成。”

    甄风深入参与了排练,等了大半天却发现花间楼没有什么大动作。是对徐艳华的魅力非常有信心,还是柳妈妈心里有鬼?本来是想把矛盾前置,提前把花间楼烧来的火灭了,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

    到了夜半,屋里还在排练着。甄风踏着清冷的月色,在二楼回廊处呼吸了几口冷丝丝的空气。

    威阮号可以拔除了,但是要想拔干净还差最后一哆嗦。只是登陆能不能完全洗清嫌疑,他实在是没把握。在这江宁城里,不止威阮号一个宋国势力,小长老、樊若水,以及那支神出鬼没的军队,至少三支不同的势力,或许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

    他走向了靠近院墙边上的地方,想看看这座城市的夜景,却发现有一辆可以用“奢华”来形容的马车停在墙角下,有位年轻公子裹着厚厚裘皮大衣立在马车旁,静静地聆听着一丝丝从屋里飘出的琴箫和鸣之声。

    如此宁静,如此精致,仿佛工笔画一般:遗世而独立的佳公子,与院内某位风华绝代的俏佳人,隔墙生情。

    看样子不像是花间楼派来的,甄风不禁生起捉弄之心,朗声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那公子微微一惊,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可惜光线太弱,甄风看不清对方的脸。

    那公子一看之下,便登上马车要走,甄风笑道:“公子且慢,怎么听了琴箫词曲便要走?”

    马车原地停下了,沉默了一会儿后,车厢里传来一句:“这位郎君有话不如前来一叙。”

    这声音很好听,仿佛是还未变声的少年,清澈如水。甄风没想到这人偷听竟然还接茬,便道:“既如此,官人稍待,某下去一会。”

    甄风走到了马车旁,车里传来一句:“在下与官人素昧平生,便不邀请官人上车一叙。在下觉得官人刚才那句诗甚是凄美,却不曾听过,因此冒昧想请教官人,可否将全诗与在下分享?”

    “都说交浅言深,至少还有浅浅的交情,可惜某连公子都不曾见过,公子觉得如此一人在车里,一人在车外聊诗文可合适吗?”

    “皆是萍水相逢,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车里车外有何区别。”

    “某只是好奇,究竟是甚么样的公子会被这院子里的乐声吸引,若是知音,某便想请进院里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