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泼墨般漆黑,只有依稀的星月留下点点的萤光,在慕容府的内院,根植在厅院内几株枝繁叶茂的樟树在黑夜里显的犹为阴森,仿佛似张开无数巨臂的黑暗魔神,在沙沙声中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三更天了,那些站在曲廊尽头,门户旁边,台阶俩侧的府卫们开始有点松懈。有几个还轻声调笑着。时间,在缓慢的流逝,朦胧的月影也偏移了庭院移向别处,在沉默的黝黑中,住着慕容漪的飞凤阁上纱窗轻掀,俩条人影扛着一个长布袋如絮而落,宛如几片落叶般悄然无声。

    相互对视了一眼,俩条人影极其迅速的隐入一丛花树之后。异常的静,异常的幽寂,就好像一切全如往昔。而这时,一队青盔亮甲的府卫也提着长枪经过此处,在魔晶灯的照耀下,只留下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后转穿过门户,沿着那条青石小道朝后面的搂阁走去。

    直到脚步声完全的消失,那俩个一身黑衣,宛如鬼魅般的黑衣人又从花树阴影里悄然而出,动作安静和迅捷到几乎连花枝都没有摇晃一下。

    其中一个稍微胖点的黑衣人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后,身子宛如巨大的壁虎般贴上了滑溜的虎纹石墙,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迅速的爬上了高有数米的墙顶后,放下一根细索,勾住那个长形的布袋,看似缓慢,其实迅捷的提了上去。另外一个望风的黑衣人也随着布袋用同样一种姿势爬上了墙顶。

    俩个人顺着层次错差的楼檐,墙顶悄无声息的移动着,此刻他们已经不像是人,而更像是一种善于攀岩和隐藏的软体动物。动作是缓慢的,却极其有效,让庭院里的府卫们没有感觉一丁点异常的反应后,消失于漆黑的夜色里。

    “什么?慕容漪失踪了?”刚刚用完午膳的令狐绝猛的跳了起来失声道。其余人也都面露惊容,目光生硬而僵木看着边说话,边喘气的慕容凤。

    慕容凤定了一下心神,自从今早得知慕容漪昨夜神秘失踪后,她的心就一直好象被一块大石压着一样,一刻都没有轻松过。抖索地道,“是的,今天小澜这个丫头见小漪这么晚还没有起来,就去叫门,谁知这么叫都不开,觉的不对,就报告家主,家主带人撞门进去后,发现床上被褥凌乱,小漪却已人影不见。”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令狐绝倒吸一口冷气,双眸闪亮如秋夜空中的星辰——清冷而晶莹,表情却有些凝冻地沉思道,“能从慕容府邸里如此不动声色的劫走一人,这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莫非——-?”

    令狐绝虽然还在踌躇,而曼丝心里却一片雪亮。自从跟随令狐绝以来,她一直没有把族里的事情跟他详说。因为在她心里,到现在她还活着只是因为她自己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并不想真的叛族。可经过明思剑馆一役后,她已经彻底的明白,在生存和族人俩者之间她只能选择一样。

    如玉的面颊染上一抹决然的朱赤,沉稳地对已经凝视她的令狐绝道,“公子,此事应该是我族所为,上次我受血兽佣兵团的雇请在黑山伏击你们,也是为了不动声色的活捉慕容漪。结果却失败了。可按照我们族里的规矩,收了酬金后,若未全族死绝,必定要完成任务。这次,应该是族里的高手所为。”

    令狐绝静静地凝视着曼丝,神色中蕴涵着一种深沉的、安静的理解。他明白曼丝此时说的这些话意味的什么,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向她追问鬼忍族情况的原因。“谢谢,曼丝。”令狐绝深沉又坚毅地道。

    慕容凤却面露惊容,急声道,“什么?上次你伏击我们是受血兽佣兵团的雇请,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令狐绝凛然道,“凤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会有充足的理由。”

    站在一边的西罗沉思了会,插口道,“既然慕容小姐是在今早失踪,为什么到现在才来通知我们?”“问的好。”令狐绝心里赞许了一声,也静待着慕容凤的回答。

    慕容凤神情有些怔忡,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话,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她这次来找令狐绝只是她个人的意思,按照慕容傲的吩咐,除了慕容家族的几个亲信外,任何人都不准向外透露此消息。只是她从小看着慕容漪长大,感情远远的超过了一般人。换句话说,慕容漪就像是她亲生的女儿般,怎能叫她不着急,在惊慌失措后,她想到了令狐绝。“只要能救回小漪,就算受家主的惩罚我也认了。”慕容凤心里咬牙道。

    令狐绝看沉默不语的慕容凤,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扭过头对曼丝沉声道,“曼丝,那你知道鬼忍族在帝都附近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曼丝郑重地点了点头,严肃地道,“有,就在西门外不远处。”

    令狐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扭过头对慕容凤道,“凤姨,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小漪吗?”

    慕容凤茫然的摇了摇头,目光是忧郁的,低沉地道,“慕容家族树敌不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那家如此狠毒,连一个才16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