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老人晃着白头笑了起来,神色泰然,向墙壁靠了靠,目光越过道人头顶,看去照进监牢的那道阳光里舞动的尘埃。

        “老夫要是想出去,低个头就是了,可我脖子有些硬,怎么也低不下来。”

        “可不走,很有可能会被杀头……”

        之前左正阳有说起过情况,道人忍不住还是问道:“到底是不是那皇帝迁怒于你,是的话,本道也学老陆,砸他一回金銮殿!”

        “杀头?老夫眉头都不皱一下。”

        老人低下视线,看去他,过得一阵,又回答道人。

        “算是,也不算是。”

        说到这里,王叔骅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老夫要是知道良生怒砸金銮殿,或许会阻止他,可如今已砸了,老夫就要叫上一声‘好!’小道长或许不明白这里面的含义。”

        老人带着笑,在牢中走动,看去门口的左正阳,也看去从小窗照来的阳光。

        “君明臣死而不悔,君昏臣死谏而推后来者,良生为贺凉州百姓直言,是我辈读书人该做之事,若是以此而被辱,身为老师,岂能无动于衷?

        另则,贺凉州万万百姓生计陷于一君之口,我辈读书人又岂能无动于衷?那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全是阿谀奉承之臣,我辈文人再无动于衷,就是亡国之兆。”

        孙迎仙耐着性子听完,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墙壁上。

        “亡就亡了,反正北面还不是华夏,连成一统岂不是更好!”

        听得他这样的话,王叔骅笑起来。

        “老夫生于南陈,长于南陈,在这里传播学问,一晃数十年啊……看着万千百姓生活,看着楼宇环舍拔地而起,看着一座座城池从贫瘠到繁荣,是有感情的。”

        门口的左正阳微微动容,做为武人,情感并不细腻,也从未想过那么多,可听得这席话,心里也有难言的复杂。

        “所以老先生就这样不走了?”孙迎仙这是第一次改了对一个人的称呼。

        光尘间,老人颇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