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注意到林芷的视线,婉妃脸上没了那副疯狂的表情,变得如同方才初见时的模样,她笑得如同她名号似的柔婉:“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给你两个选择,你选一选,选好了就上路,黄泉路上子盛还等着你呢,可不要在本宫这儿耽搁太久了。”

    林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疯婆娘居然现在就想要了她的命!她抛开慌乱,强行镇定下来,但还是抑制不住腿软的道:“娘娘,民女是储秀宫的秀女,误了回去的时间,怕是嬷嬷们不敢担责,反倒报到皇后娘娘那里,可就不好了。”

    婉妃笑得张狂,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仿佛林芷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等她收了笑,才嗤笑道:“你说皇后?哈哈,本宫还以为你要搬出什么人来救你,竟然是皇后,不过是一地方知府的女儿,你且去问问她,她敢不敢对本宫说一个不字!哦,本宫忘了,你今日就得去地下陪子盛,那你只能去夜里给皇后托梦了,哈哈哈——”

    林芷这下子是真急了,遇到不讲理的人,是没法用常理去推断的,江无心虽然在宫里,可等到他来这里,自己身体里的血都流干了。

    正当林芷要推出江无心做挡箭牌的时候,大殿外突然有人大声地喊了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外传来一道老迈的男声,正在训斥那喊话的宫女:“朕要给婉妃一个惊喜,你这么喊将出来,还有什么惊喜可言,真是蠢笨如猪,婉妃殿里怎么有这么笨的宫女!”

    惊喜?怕是对于殿内的婉妃来说,那就是惊吓无疑了。

    婉妃立即叫两个嬷嬷去后殿躲避,两嬷嬷刚刚进入后殿,穿着龙袍的真龙天子已经推开殿门,一脚跨进了殿里。

    “婉儿,大白日的,将殿门关上作甚?”皇帝笑呵呵地进来,这才发现地上跪着个姑娘,身上穿的又不想宫女,皇帝抬头看婉妃道:“这是——”

    婉妃早就从软榻上下来,她步履摇曳地走到皇帝跟前,柔柔地福了一礼,才柔声道:“回圣上,这是御史大夫林大人的孙女,妾身从耳闻这位姑娘相貌似画上的仙女,才忍不住从储秀宫要人过来看看。”

    皇帝刚刚进来的时候,婉妃是有些惊慌的,心里更是气皇帝的到来,打乱了她的计划,可不过片刻,她便又重新想了条计策,这些世家贵女们,明明不想进宫,偏偏要来选秀,既然如此,她帮上一帮也没什么,嫁进皇宫跟受活寡有什么区别?这狐媚子来了就别想走了。

    林芷还很奇怪婉妃怎么在皇帝跟前夸起了自己,下一秒,就知道了答案。

    皇帝抚了一把胡须,突然对底下跪着的人有了兴趣:“抬起头来,给朕瞧上一瞧。”

    林芷不得法子,只得抬起头来。

    大燕的皇帝是个年近古稀之年的帝王,面相稍显富态圆润了些,龙袍在身本该是威仪重重的模样,奈何手握拂尘,脚踩登仙羽靴,增添了几分修道者的飘渺之感。

    皇帝瞅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口中道:“美则美矣,却是比不得天山的仙子的。”

    婉妃愕然,说实话,林芷那张脸她都有些嫉妒,是那种一眼就能够吸住旁人视线的那种,就是比之自己,都要胜两分,皇帝能够将自己看做仙女,却对林芷的容颜不满意,这是什么笑话?

    婉妃却不知道,当初她跪求江无心让自己获得盛宠时,江无心当时引了不少道家经典,甚至还安排了几个道士来花式夸婉妃,夸得天上才有,人间绝无的那种,不仅如此,还让皇帝跟前伺候的人时不时提上一嘴,才有了今日受宠的婉妃。

    ‘啪基’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婉妃的那涂满了鲜红蔻丹的长长指甲从指甲根部断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