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会来,到了第二日,城外的黄巾军在城楼上的官兵眼底下吃过早餐后,开始指挥黄巾军分成四路,准备攻起城来。

    张曼成、赵弘、韩忠、孙仲四人,各率五千黄巾军的主力部队,抬着二十多架云梯,在吆喝声中,向着宛城冲去。

    萧杨昨日给褚贡分析说的,那些黄巾军的老幼妇孺,也被张曼成等人发挥出了他们最大的作用。冲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这些手拿锄头,肩挑筐箕,手推车辆的黄巾军的家属。在城外两三百步远处,将土装上去后,黄巾军家属发声喊,推推搡搡,提着担着挑着,就向城池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或胆怯、或阴毒地看着城楼上的士兵。

    宛城四门的四座瓮城城楼通道上,各安排了二百七十名大汉士兵。每座瓮城的左右城楼上,各有二百名大汉士兵,正在瞪着城外的黄巾军。也就是说,当黄巾军今天准备真的攻城,宛城的二千六百八十名士兵,都已拿上他们的刀枪弓箭,守卫在了他们将要守卫的岗位上了。

    褚贡本人,文武虽不怎么样?但胜在有自知之明和知人之明。昨日的衙门会议上,褚贡象个赌徒似的,力排众议,甚至不顾萧杨的力辞,一力将萧杨安排成了宛城守城军的最高指挥官。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今天,萧杨的这种安排,褚贡只是也只能含着火,瞪着城外正在填护城河的黄巾军家属了。

    城外的黄巾军,他们的大当家张曼成,并不是只让黄巾军从瓮城攻城。在张曼成心中,黄巾军的兵力要远远多于宛城的官兵,他想的就是多处开花,处处攻城的策略。

    四万多黄巾军家属,在周长八里路的宛城护城河河边上,你来我往,不过二个多时辰,就已填平了四处护城河。每处,大概半里来长吧。因为填平的地方加起来太长,护城河里的河水,漫过了外侧的河岸,将本是干枯的黄土都浸湿浸透了。

    那些填平了护城河的黄巾军家属,拿着锄头、拿着筐箕,低头跑了一阵,又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城楼,在他们担忧的心中想的是,为什么?城楼上的官兵,不杀他们。

    直到昨日,被褚贡临时任命为宛城的总指挥后,萧杨才知道。宛城的二千八百将士,能够弯弓搭箭的,不过二百六十人而已。

    想想看,也是的,新野二百名官兵,真正的弓箭手,不过十人而已。其他九个县城的官兵,也大都如新野一般,弓箭手不过十人左右。

    宛城作为南阳的郡所,一千名官兵,相对于新野县城来说,还是略有改观。不过,也只是略有而已。一千官兵,不过一百五十名弓箭手。

    一名弓箭手,背后的箭壶里,不过二十根箭矢而已。二百六十名弓箭手,不过五千二百支箭矢。而且,那些弓箭手的水平,除了宛城的略好些外,其余的与新野的弓箭手也大体差不多。

    萧杨要求的,就是要将这些弓箭手的威力,发挥到最关键的时候,最关键的人的身上。不然,象褚贡、刘继一样,一见黄巾军家属来填河,就想令人用箭矢退敌。他们也不想想,宛城四城的城楼上,总共又有多少弓箭手呢?宛城的四门外,又有多少的黄巾军?

    受到传令兵传来萧杨不得随意放箭的军令,望着城外肆无忌惮的填河的黄巾军家属,不仅官兵们想不通,就连褚贡、刘继也想不通。不过即算想不通,褚贡还是坚定地对刘继道:“文承,你辛苦一趟,随令兵们去传令。”

    有了南阳校尉亲自传令,宛城四门的将士们,理解的也得理解,不理解的也得理解。又在刘继的提醒下,纷纷将檑木、滚石、松脂、燃物等物,重新在城楼上整理一遍。刘继不是说,等到黄巾军将云梯架起,就是城楼上的弟兄,一起发威的时候么!

    一丈多高的城楼,总得靠云梯才能爬上城来。黄巾军虽多,可惜每门只有二十多架云梯而已。看到北门的二十八架云梯,再得到南、西、东三门的云梯具体架数,萧杨心中大定。自黄巾军围住宛城至今,萧杨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

    黄巾军的云梯,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称不上云梯。除开北门的十三架外,其余的攻城梯,不过是民间梯子的绑在一起加长了些的飞梯而已。

    张曼成亲自主攻宛城的北门。十三架带有车轮、梯身、钩援的云梯,在北门外架好梯子后。黄巾军推着云梯,踏着刚被填平的护城河上的新土,几个人一起,重重地推动机簧,但听碰地一声巨响,云梯顶端的抓钩,已狠狠地抓进了宛城城楼的泥土上。

    宛城虽是土城,这个时代,也只有土城。但做为自楚国时代就曾经营建的城池。宛城这个土城,是以糯米汁、白石土、猪牛血、沙子和熟石灰掺和在一起夯筑而成。虽为土城,但具有石头一样坚硬的质地和抗毁力。不过即使如此,在特制的云梯钩援面前,也只有被钩进的份。被钩进城头的钩援,一经钩好,官兵再要想推倒它,那已是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