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庆一愣,呆呆地转过头去,正对上离怨的目光。他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毕竟父亲已经昏睡了那么久,此时醒来,确实有些太突然了。

    他语气有些颤抖,弱弱地喊了一声,“父亲。”

    离怨虚弱地笑了笑,嘴唇干裂苍白,双眼下一片淤青,面无血色,看起来已然是命不久矣了。但此时他的眼神十分清明,应该只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罢。

    他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拍一拍离庆的肩膀,却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好作罢,但是手仍然悬在空中。

    离庆见状,赶紧伸出双手,牢牢地握住了离怨的手。

    离忧见离怨醒了,默默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身子往前倾了倾,柔声对离怨说道,“兄长,你醒啦。”

    离怨见离忧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便安慰道,“你哭做……什么,从小到……大就没惹你哭过。”因为是刚醒,嗓子哑得很,说起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离忧听后心里更是难过了。虽然她和离怨是兄妹,但实际上离怨更像是她的父亲。从小到大离怨都很迁就她,只是后来嫁给洛煞后,她就很少有和离怨待在一块的时候。直到后来离庆的生母去了,她才时常过来帮着照看离庆。她以为日子很长,也从未想过兄长会有一天离她而去。

    “兄长看错了,我只是沙子眯眼睛了。”离忧在离怨面前总是有些小女孩性子的,就像女儿在父亲面前一样。

    “许多年都不曾看你这个样子了,自从你嫁给洛煞后,就愈发娴静温良了。想小时候虽然你性子安静,但其实傲得很。”

    “记得有一次你生辰,我故意逗你…说…忘了给你买生辰礼,你就生气了好几天没理我……其实我早就给你准备了你中意的那身衣裙。”

    “后来…我去跟你认错,将那衣裙给了你……你虽是嘴上说着不生气了,我却从未见你穿过那身衣裙。”离怨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想起了许多和离忧小时候的事情,其实那时候他真的挺忙挺累的,要处理冥界琐事,还要照看离忧。

    “兄长,你才刚醒,就别说这么多话了,啊~!”离忧听着听着,眼睛又温热起来,劝小孩似的劝离怨休息一会儿。

    “这些话啊……我这时候不说……只怕以后就说不成了。”离怨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离庆听离怨这样说,眼睛红红的,但还是贴心地帮离怨顺着气。离怨觉得呼吸愈发困难,知道自己是撑不住了,便想着和离庆说会话,冥界这么大的担子是时候交给他了。

    “忧…儿,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交代给庆儿……”其实这些事并不是不能让离忧知道,只是离怨觉得,很多时候不知道远比知道快乐得多。

    离忧听离怨这样说,眼泪已然落下,捂嘴掩面地走出了房间。脚下虚浮,走到门口时差一点摔倒,还是安伯搀住了她。

    屋内。

    离怨紧紧攥着离庆的手,不让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