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却摇摇头。“只见过一面而已。他人不是好端端在徽州——玉扣怎么在你手里?”

    君黎一笑。“他也非必要人死了才能将玉扣交给别人——正如那弩也非见得是要我杀了黑竹会的人才拿得到。若照你这么说,我罪过岂不是大了?”他说着,又将早先在仙霞岭口上夺自几名杀手的铁戒指取出来对他晃了晃。

    宋公子目光越转疑。“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杀我们黑竹的人?也不是要阻挠我们的了?恕我直问了,道长,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与黑竹会、沈凤鸣等人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要在意这次事情、以至要逼我与你同行?”

    这问题反而问得君黎答不出来了。“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是啊,我是什么身份呢?与黑竹会或青龙教恐怕都谈不上是朋友或是敌人,若要说唯一在意的理由,还不就是因为刺刺吗?可她的身份——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我是青龙教的朋友。”他只能这样解释。“原不想碍黑竹会什么事,可既然你们要对付青龙教,我自然也不得不加以插手了。”

    “原来终究是对手啊……”宋公子像是有些遗憾,一转念,“可那小姑娘呢?也跟了你去徽州?”

    “她……没错。”

    “小姑娘却是无辜。”宋公子不无鄙夷地道,“你什么都不告诉她,以为这样就能骗得她一直跟着你了?”

    “宋公子,我再说一遍,此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若真是私事便罢,可是欺诱少女,我就偏要管了。”

    “‘欺诱少女’?呵,宋公子,你以为我君黎是什么样人,又以为她是什么样人?此事本不需要对你解释,但你纠缠不清,就给我听明白:我们可不是在什么龙虎山道场萍水相逢来的——我晓得她的来历出身,她也晓得我的身份名姓,没有什么‘欺’可言,更没有‘诱’。我与她相识一年,同过悲喜、共过患难,你呢?你不过今日才识得了我们——我还没说你有什么目的搭讪于她,你凭什么先来说我是‘欺诱’?”

    宋公子被他一番抢白,一时没了话,隔一晌才哝哝:“道士拉了小姑娘,还有理了。”

    ——他那时远远缀着,自然分不清那二人究竟是谁在拉着谁。在棚子里遇见刺刺的时候,就算不为了那一把弩,他还是会坐过去的——只因他也觉这便是个让人愿意亲近的小姑娘。试探君黎未果之后,他也始终相信刺刺对于所谓弩的由来、所谓身边的道士的一切定都毫不知情,也由是在对君黎的身份怀疑之外,多少生出了些为她的担心。

    以他拿手的追踪蹑迹的本事,本不会被君黎觉——若不是见君黎竟然把睡着的小姑娘抱进了屋子一时紧张他或有不轨之图,差一点要现身阻止,大概他本可以不漏出丝毫气息,以一种更占主动的方式出现、逼问自己想要的答案。

    无论怎么说,这道士却没有对小姑娘如何。他也有些迷惘。若他真的不是欺诱,他又图的这小姑娘什么呢?

    算了,管闲事——尤其是旁人的“私事”——也不是他此来

    的目的。他知道君黎也许隐瞒了许多事情,可他更知道自己也没有和盘托出。

    他不是来“帮”黑竹会的。——他是来挑衅他们的才对。可回过头来,他也不希望黑竹会为任何人所挑战。

    任何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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