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厚说着,猩红的双眸再也装不下悲伤的清泪,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极力克制如刀剜心的悲痛,憋得面色涨红。

    藏于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直至指甲深陷于掌心肉中才微微缓神。

    他抬眸盯着神色深沉的容昭凝,眼底掀起滔天恨意,牙关紧咬。

    “容家人害我至此,你说,我该不该恨呢?”

    容昭凝眉头一直紧锁,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也紧盯着段厚,二人目光交汇相撞,是试探,是隐忍,是疑惑,是恨……

    “所以,既然镇国公是你心目中的大英雄,你不惜瞒着家里人也要见上一见,那为何又一口咬定他就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人,你亲眼目睹了吗?”

    “亲眼目睹?哈哈哈哈!”段厚笑得近乎疯魔,“郡主觉得,段某要是能亲眼目睹,还有命活吗?”

    他眼底一片冰冷,像是包容恨意的深渊,以笃定的语气反问:“如果不是他,为何屠村时间和军队经过时间那么吻合?

    如果不是他,为何还有人上报是他?

    如果不是他,为何大理寺会如此草率结案?

    不就是为了尽快将他从案件中摘除,好让他继续伪装清高吗!”

    经段厚这么一吼,容昭凝心里也产生诸多疑问,可爷爷的为人她还不清楚吗?

    心里越是疑惑,她面上越是平静:“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或者说,有人和你说过些什么?”

    她不相信一个人的崇拜信仰会在没亲眼所见,而在道听途说中轰然倒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够了!”段厚嘶吼堵住她的问话,他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插在他父亲胸膛上的短刀,击打在爷爷头上的砖头,碾死哥哥的石磨,母亲的衣不蔽体,小张哥身上的乱刀血痕……他不能忘,也忘不了!

    “啊啊啊啊啊!”段厚突然抱住头,一下栽倒在地上,疼得蜷缩起来。

    容昭凝见状,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扶他一把,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倒了,急火攻心啦?

    正犹豫间,倒地的段厚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威风凛凛的模样危险地盯着容昭凝,仿佛刚才头疼得倒地颤抖的人不是他。

    他一双原本就猩红的眸子现在竟然变成了亮得晃眼的亮红色,等等,他的黑色眼球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刺眼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