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

    密织的暴雨之下,男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拄着一根老木削成的登山杖走在泥泞的崎岖山道之上。习惯了以双-腿翻山越岭,男子的脚步很稳,即便山雨如瀑,他照样健步如飞。

    老了不少的姚九娘一开门便被沁凉的水雾溅湿了面庞。她嘴里叽叽咕咕地骂了几声贼老天不开眼,跟着冒雨去了兔棚。

    姚九娘到了兔棚才发现秀凤春凤两姐妹都在。

    ——春凤三年前及了笄但一直没许人家,始终住在家中。秀凤年初时刚死了丈夫,被夫家骂作“丧门星”并扣下了两个儿子,和女儿一起被赶了出来,不得已回了娘家。

    “娘。”

    见了姚九娘,秀凤和春凤各自喊了一声。两人退开,让姚九娘能够看到她们身后关着长毛兔的兔栏。

    女儿都在身边,作为一个母亲姚九娘自然不会不高兴。可想到两个女儿都没法享受身为为人-妻、为人母的幸福,姚九娘又感到心疼。

    先不说好歹有过十几年伉俪生活的秀凤,春凤她……唉。花一般的姑娘硬生生把自己熬到了十八岁也不愿意许人家,她舍不得逼着女儿嫁给她不钟意的对象,又没能耐让女儿嫁给她心悦的男人。

    ……打那之后已经过了十二年了。

    那日清晨她听见女儿春凤向着薇娘骂了些不三不四的话,教训了女儿、把女儿禁足在屋子里头之后,她自觉与薇娘再见太尴尬,便好几日都避着隔壁新婚的薇娘与大郎。

    村中其他人好几日不见薇娘,只见大郎日日都带着柔情蜜意的表情出来接活儿做活儿,便只当大郎是食髓知味,夜夜都把薇娘给折腾狠了,以至于薇娘好几日没法出门。

    大伙儿嘴上打趣大郎,倒也没有要打扰人家新婚夫妻的意思。就这样,三天、五天、七天……十天后,总算有觉着不对的人问了大郎一句:“你家薇娘日日闷在屋子里头,身体没事吧?”

    别人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被问的大郎却是如梦初醒,脸色骤变。他手上刚做了一半儿的木工活计被他丢在原地。大郎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家跑了。

    大郎突然发疯惊动了周围所有的人,不少人都跟着大郎后头往他家跑,大部分人是因为好奇,小部分人则是担心薇娘出事,大郎需要人搭把手。

    总之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跟着大郎到了他家门前的所有人很快都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大郎与薇娘的家中,根本没有薇娘的踪迹。

    薇娘什么都没有带走,她只是像化为一阵青烟那般,凭空消失了。

    姚九娘听到隔壁吵吵闹闹才从自家走了出来,也是这个时候,姚九娘才知道薇娘不见了。

    薇娘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