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娘子拈了片山核桃肉,无辜看着白夫人:“是你自己说漏嘴的,这回可真怪不得我了。”

    白夫人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还不是你在这里?”

    好在此时就她四人在院中,白夫人稍显安慰,只看了元月晚和不远处的元月英说:“你们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就是。”

    元月晚正跟半颗抠不出来的山核桃肉较着劲呢,连抬眼看她母亲的功夫都没有,便顺嘴说:“女儿什么都没听见。”

    至于元月英,她正蹲着跟观里野猫玩耍,连脑袋都懒得抬一下,就更不用操心了。

    清河娘子吃完了一只山核桃,拍了拍手上碎屑,正好灵芝也过来了,还送来一样事物,放置当中的小桌上。

    元月晚抬眼看,见那是一只精致的妆奁,红漆打底,描金作画,并蒂缠枝,定是时常擦拭,所以光亮如初。

    “你这是……”白夫人见她将自己年轻时候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很是意外。

    清河夫人笑了笑,对元月晚说道:“吃了晚晚的山核桃,那就不能白吃啊。”她将那只妆奁往元月晚跟前推了推,说,“这是给你的,算是,买山核桃的银钱了。”

    元月晚笑:“那我这山核桃还真是值钱呐。”

    “少浑说。”白夫人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对清河娘子说道,“你好好的,把这个拿出来做什么?”

    清河娘子一双纤细的手,抚摸过妆奁上的一朵描金莲花,她淡淡地笑,说:“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这趟来,怕是最后一次见了,回了京城,山高水远,隔着十万八千里,就算是有个什么事情,等消息传到,个把月也过去了。”

    白夫人扯着笑:“好好的,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这离我们回京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呢。”

    清河娘子笑着,摇了摇头:“相交多年,你我都不是傻子,有些话,看破不说破。”她拉起元月晚的手,见她手上还捏着那把小锤子,不禁啧了一声,说,“放下。”

    元月晚乖乖放下。

    清河娘子这才牵了她的手,放去妆奁上,难得慈爱地笑:“晚晚啊,你这次走哇,若有下次再见,定是嫁做人妇了。我不能看着你出嫁,唯有先送你一份嫁妆了,也不枉这几年,你时常来与我作伴解闷。”她的手轻轻抚摸过元月晚的脸,伤怀感慨着,“我的樱樱若是还在,也就是你这个年纪了。”

    元月晚知道,清河娘子也曾育有一女,小名就唤作“樱樱”,樱花的樱,因为出生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只可惜,这孩子福薄,不到五岁便夭折了。

    如今听她提起早夭的幼女,白夫人也不由得伤怀,却仍强颜欢笑:“你只送她这一只妆奁也就罢了,里头若是有东西,赶紧拿出来,等我们带了回去,你再想要回来,那可是不能够的了。”

    清河娘子好笑:“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呐,最是强盗了。”她说着,顺手就打开了妆奁,露出最上面一副赤金红宝头面来,灯光火烛照耀之下,璀璨夺目。

    元月晚不识,白夫人却是认得的:“这不是当年太后娘娘特意为你打造的吗?你竟要拿来送晚晚?”白夫人眉心拧成了川字,“这不行,这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