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王镇,虽然称之为镇,并不是因为它比村庄有多繁华,而是人口比较多,甲王镇下属的那些个村庄,甚至比一般的村庄还要贫困些。

    经过这一场大洪,镇子上那些年久失修的土房几乎全面倒塌,倒是李秋喜的婆家,地主周老旺家,因为住的仍是早年的砖瓦房,被大水一通冲刷之后,安然无恙。

    因为这场洪水,周老旺一家在房子的问题上,获得了久违的优越感。

    自家儿媳妇李秋喜不但救了周家还救下了甲王镇所有人的事实,周老旺一家,选择性的忘记了。

    李秋喜带着傻小子二蛋一进周家门,周家人一个个立即沉了脸,刚刚在山上,听李秋喜宣布二蛋的所有权,周家人心里就憋着气,没想到现在,她真把那傻小子领了回来。

    周老旺柱着一只破棍子,摆着老地主的谱儿,沉着脸道:“你把他领回来干啥?”

    李秋喜牵着二蛋的手,躲过周老旺,进了院子,她边走边道:“在山上我喊话,你没听见?以后二蛋就是我弟,我可不得领他回来。”

    周老旺的老婆子正弯腰捡着满院子於在泥里的木枝,看李秋喜与公公不恭不敬之语,一脸横肉快拉到泥地里。

    “老八媳妇儿,你脑袋掺了浆糊了?这傻小子活一点干不了,三岁孩子似的玩耍,吃却一个顶俩,咱家有余粮给他吃么?”

    李秋喜道:“他爹娘都淹死了,难道眼看着饿死他?大不了我多挣点,少吃一口,咋也让二蛋填饱肚子。”

    周老旺老婆子突然扔下怀里木棍,双手插腰瞪圆了眼睛道:“你挣那点工分,还不够给五妮攒嫁妆的,你凭什么作主分给傻子?”

    李秋喜暗笑,心道,你老婆子第一句话对我客气着,我还纳闷呢,原来在这儿等着。

    李秋喜上前两步,盯着老旺老婆子道:“这话你也好意思说?你那个五妮比我还大上三岁呢,她是缺胳膊少腿儿,还是说她也是三岁孩子智商?一天到晚好吃懒做一个工分不挣,指着别人养她,害不害臊?再说了,我一天挣的工分,比你俩儿子加起来挣的只多不少,我出力得的,你凭啥不让我自己支配?”

    李秋喜想了想道:“我明天就找生产队长去,以后每回发工,我让他单独划给我,你老周家人,休想再占我一分钱便宜!”

    周老旺气不过,拿着棍子比比划划,气得大喊:“反了你了!白眼狼,老周家白养了你十多年,喂了狼了!”

    二蛋见着周老旺手持家伙,两眼瞪了起来,一闪身站到李秋喜身前,喷薄着怒气要与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把个周老旺吓的后退一步,举起的棍子无力的落下去了。

    李秋喜回身安抚了二蛋两句,转脸变得一脸狠决,又道:“说的好听,你周家养我,十一年,你周家人喝了我多少血?我那时人小,胆子也小,尽着你们剥削欺负,现在,你们再敢在我头上动土,试试!”

    周老旺老婆子气不过,一手插着腰,一手朝屋里挥着搬救兵:“周家人都死光了么?没看你们爹娘让人欺负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六老七,都给我出来!”

    能出来的不过就仨,都是从手头上的活计抽出身来,院子外面也闯进来一个,四个汉子,刹时,满院子像是压了一片人。

    李秋喜冷笑道:“怎么着,以多欺少啊?今天你们有种就打死我,只要打不死我,我出门就喊,周家儿子对自己弟媳妇下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