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张队的电话时,宋宴山与林挽玖正坐在公交车上,往警察局赶去。其实打车更为方便,但林挽玖觉得昨夜操劳,也能预想到老张会怎样使唤她,便执意拉着宋宴山上了公交,趁机休息会。

    宋宴山是很惊讶林挽玖需要休息的,他想到那些厉鬼总是在黑夜里神出鬼没,以为他们夜间是不需要休息的,但又一想,白日里他们总不见鬼影,或许正是趁着白日去补眠了,因此,林挽玖提议在公交上休息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六点还不到,车上人少,司机将车开得飞快,手机铃声便在空阔的公交上格外的突兀吵人,他犹豫了一下,林挽玖早已不客气挨着他的肩头睡得不省人事,而比她的睡意更锲而不舍的便是铃声,再第三遍打过来时,司机也忍无可忍,转过头来道:“小伙子,你接一下吧。”

    于是他接了,话筒那边传来张队心急火燎的声音:“你在哪啊?这案子太邪门了,我把现场照片送过来给你看,应该还不行,你需要亲自去现场看一下。”

    “张队,”宋宴山捏着眉头叫了声,那头果然惊异的一顿,“我和林同学正在赶往警察局的路上,关于这个案子,我们昨晚已经查出了眉目。”

    “唉,那是怎么回事,是邪祟吗?”张队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了下去。

    宋宴山顿了顿,想着措辞,道:“差不多吧,你们可以试着去暗中保护和傅成器有关系的几个女生,应该可以抓到林可可,于婷婷的父母还在警局吗?”

    张队多年刑警经验已经足够让他反应过来宋宴山问话的言下之意,他一顿,道:“我知道了,我在警局等你们回来。”

    他挂了电话。宋宴山却仍旧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出了回神,方才打算将手机放回林挽玖的衣兜里,结果一转头,正看到林挽玖圆圆的杏眼,他吓了一大跳,有些窘迫:“你醒了,我不是故意接你的电话,实在是……”

    铃声太吵,还是张队太锲而不舍?无论如何,他擅自接了林挽玖的电话,是他的错,他不该再找其他的借口,于是宋宴山又诚心诚意地道歉。

    “你不必道歉,”林挽玖从他手中将手机抽了回来,“是我不想接。”她打了个哈欠,其实还没有休息好,睡眼朦胧的。

    宋宴山一直听着公交报站,道:“还有八站呢,你接着睡吧,我提前叫你。”

    林挽玖笑:“你肩膀不酸啊,刚才我醒来发现你肩膀都是僵的。”

    宋宴山道:“还好……”

    林挽玖叹气:“宋宴山,你真的很温柔,这样的你,应该拥有很多的爱才是。”

    都说温柔体贴的人应该生长在温柔的环境,因为温柔与爱都是相互的,只有被爱浇灌长大的孩子才懂得推己及人与换位思考,对此,宋宴山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晨曦金灿灿的阳光从窗玻璃映射,洒在宋宴山的肩头,慢慢地擦到他的眼尾,浮光掠影中,那抹绯红也散着暖意,林挽玖想,即使方才说那话时,她本意是可惜,但落到宋宴山耳里,无可奈何地变成了造化弄人的残忍。

    公交车很快到了警察局门口地公交站,两人下车,此时大街上已经很热闹了,自行车、电瓶车、轿车来往穿梭,车把上都挂着打包的早餐,快速从行人身边掠过时,浮起香气来。与街上的生机勃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警察局里的倦怠,出警出了一夜的警察们疲惫地或趴或坐地在位置上打瞌睡,倦意和睡意打败了饿意,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要挣扎却挣扎不起的氛围。

    只有地中海的老张端着泡着浓茶的搪瓷茶杯,使唤人买早餐,催记录,问结果,他像是热带季风,将萎靡的小草刮得又热又急躁。“这个案子……”他起了头,转身却看到门口的林挽玖,眼镜一亮,大跨步走过来,“进来说!”又叫买早餐的同事,“再加两份早餐!”

    办公室里终于有了些生气,两人跟着老张进了他的办公室,一个被案卷、物证袋占领而显得局促的小单间,老张给他们沏了两盏浓茶,递给他们时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