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你太过于急躁了……杀了江文炳,不说难度会比你想的高得多,就只说如何处理后事——你有没有想过会招来江家怎样的报复?他可是骠骑将军的长子。如果说江文炳是一头穿山越林的猛虎,他爹就是天上的白虎星宿下凡——”

    “可是我觉得没时间再等了!齐单的行动只会比想象之中来得更快,他可不是为了夺嫡,他是要——”贺难猛然收声,只对李獒春做出了口型,他所说的是两个字。

    那两个字贺难没敢发出声音,但李獒春还是在一瞬间便顿悟到了。

    贺难一直欲说而迟迟未说的,李獒春一直想问却未能过问的,便是这两个字。

    书案上的两枝蜡烛早都烧尽,书阁内只余下从窗缝中斜斜洒下来的寥落的月光。不知何时两人都点燃了烟草,两支烟杆横在空中,两人吐出来的厚重烟雾包围了整座书房,有如仙境,有如地府。李獒春仍旧保持着沉默,只有一双眼睛自黑暗中平静地凝视着贺难。贺难从师父的眼神中读不到任何的情绪,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

    或者说这眼神并不是在看一个死人,而是一头怪物、一团混沌。

    “他亲口对你说的?“当朝都御史、刑部尚书、山河府府首李獒春问道。

    贺难点了点头。

    十三年前,盛帝巡游全国,至盛国北部重镇斧阳城,遭遇刺客刺杀未遂。盛帝龙颜大怒,命斧阳、铁寒、水寒等周边七郡彻查此人,终究无果。时斧阳郡守及郡中官员、家眷共千余人,皆受株连而死。贺难的父母……也在受株连的人员之列。

    贺难从未想过和齐单推心置腹,但在他听懂了齐单对他的暗示之后,两人在此达成了共识。